十二月六日，正午十二时。
烈日当空，炙烤着饱经战火的大地。阵地上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气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特殊气息。朱赤走出观察所，沿着交通壕缓步巡视。他的军装早已被汗水和尘土浸透，但步伐依然稳健。
师座！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朱铁转头，看见523团团长正带着几个士兵加固一处被炸毁的机枪工事。
伤亡情况如何？朱赤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正在忙碌的士兵们。
团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污泥：报告师座，我团伤亡近三成，特别是三营，几乎打光了。现在正在重新整编。
朱赤点点头，注意到一个年轻士兵正笨拙地用铁丝固定沙袋。他走上前去，接过士兵手中的工具：要这样绕，再拧紧。记住，沙袋要交错堆叠，才能更好地抵御冲击波。
是...是，师座！士兵紧张地立正。
朱赤拍拍他的肩膀：放松点。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做什么的？
报告师座，我叫王福贵，原来是秦淮分局的巡警。
好样的。朱赤环视周围正在休整的士兵，你们都是好样的。记住，我们现在不是在维持治安，而是在守卫国土。每一个沙袋，每一道铁丝网，都可能救下战友的性命。
这时，炊事班送来了午餐。今天的伙食比往常丰盛：白米饭、咸肉炒青菜，甚至还有难得的鸡蛋汤。士兵们排队打饭，虽然疲惫，但气氛还算轻松。
朱赤走到一个正在吃饭的班集体前坐下：伙食怎么样？
士兵们连忙要站起来，被他摆手制止了。一个老兵咧嘴笑道：师座，今天这饭菜可比平时好多了，还有肉呢！
这是应该的。朱赤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你们在前线拼命，后勤就要尽全力保障。告诉炊事班，晚上再加个菜。
他注意到一个新兵只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怎么不吃了？身体不舒服？
新兵低着头：师座，我...我吃不下。刚才那个鬼子...我看着他中弹倒下，血喷了一地...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朱赤沉默片刻，接过那个新兵的饭碗，盛了一勺汤：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的战友，杀你身后的百姓。把这碗汤喝了，保持体力。
新兵重重点头，接过碗大口喝起来。
朱赤站起身，对众人说：抓紧时间休息，但武器不能离身。下午还有恶战。
下午一时。
师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各团团长、直属部队主官齐聚在简陋的会议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先通报情况。朱赤站在地图前，今天上午，我们击退了日军两次团级规模的进攻，歼敌约八百人。但我军也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伤亡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弹药消耗很大。特别是手榴弹和机枪子弹，已经低于安全库存。
炮兵营长孙浩接着说：重炮弹药还算充足，但82迫击炮弹已经见底。如果下午日军继续猛攻，我们的炮火支援可能会受到影响。
伤员救治情况如何？朱赤看向卫生队长。
情况不乐观。卫生队长脸色凝重，麻醉药昨天就用完了，现在伤员只能硬扛。消炎药也所剩无几，很多伤员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朱赤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日军阵地。片刻后，他转身说道：
困难大家都知道，但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我决定做以下部署：
第一，调整防御重点。日军下午很可能主攻我左翼阵地，那里地势相对平坦，适合坦克展开。把师直属特务连加强到左翼。
第二，节约弹药。各部队要精准射击，没有把握不要开火。手榴弹要等到日军进入三十米内再投掷。
第三，后勤保障。李韫珩，你亲自带人去卫戍司令部，务必争取到药品和弹药补给。
第四，心理疏导。各连指导员要特别注意新兵的情绪，多鼓励，多指导。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一个位置上：最后，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构筑三道预备防线。万一主阵地失守，我们要有能力节节抵抗。
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答。
下午一时三十分。
朱赤亲自来到左翼阵地检查工事。这里刚刚经历激战，战壕里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师座，您怎么来了？左翼阵地指挥官连忙迎上来。
来看看你们的准备情况。朱赤仔细观察着阵地布置，日军下午很可能会重点进攻这里。
他走到一个机枪阵地前：这个位置太突出，容易成为炮火目标。往后退十米，利用那个土坡做掩护。
是！我马上调整。
朱赤继续巡视，不时指出防御工事的不足之处。在一个迫击炮阵地，他亲自示范如何快速转移炮位：鬼子的炮兵观察员很厉害，同一个位置发射超过三发炮弹就必须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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