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年轻人。
“不错。”
他吐出两个字,将报告放回纸袋,递还给秦峰。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刘光明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马建设刚走不到十分钟。
县长李卫民的秘书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焦急。
“秦助理,李县长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刘光明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没等他想明白,秘书的下一句话,让他嘴角的肌肉差点压抑不住上扬的冲动。
“李县长要一份关于咱们县所有中小学危房情况的历史资料汇编,要得非常急!”
成了!
刘光明心中一阵狂喜。
这活儿,时间跨度二十多年,牵涉几十所学校,档案散落在教育、建设、财政好几个部门的故纸堆里,没人牵头,没十天半个月,谁也别想弄利索!
李卫民这是在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看着秦峰跟着秘书离开的背影,几乎已经能想象到他焦头烂额,最后哭着来求自己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
秦峰敲响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李卫民正按着太阳穴,听着教育局长在电话里大倒苦水。
“县长,真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资料太乱了,好多都找不到了啊!您再给宽限几天……”
“请进。”
李卫民疲惫地应了一声。
秦峰走了进来,将一份刚刚打印好,并用夹子装订整齐的报告,轻轻放在了李卫民的办公桌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李卫民的视线,却被桌上那份报告的封面标题死死吸住了。
——《盘龙县中小学危房历史沿革、现状分析及改造初步建议》。
他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他拿起报告,翻开第一页。
没有杂乱无章的资料堆砌。
是清晰的表格,详尽的数据。
从八十年代第一次普查,到九十年代的历次修补,再到近几年的安全隐患报告,每一笔款项的去向,每一次事故的记录,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报告的最后,甚至还有几条关于筹措改造资金的,切实可行的建议。
电话那头的教育局长还在喋喋不休。
“李县长?您还在听吗?这个工作量真的太大了,一个小时怎么可能……”
李卫民将报告重重合上,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口吻说道。
“报告,我已经收到了。”
“一个小时,足够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卫民抬起头,那双总是布满血丝和疲惫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光。
他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沉声问。
“这是你做的?”
“是我整理的。”秦峰平静回答,“这三天,我发现教育系统的旧档最为混乱,又事关全县儿童安全,就优先做了梳理,已经有了腹稿。”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那只加密手机,极轻微地振动了一下。
他向李卫民点头示意,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无人的楼梯拐角。
电话是周老打来的。
“秦峰。”
老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罕见的凝重。
“我刚通过一些老关系打听到,省组织部那边,有人在详细调查你的情况。”
“问得很细,态度……非常不友好。”
“你在下面,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通天的人物?”
秦峰的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山里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寒意。
陆承。
他的动作,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阴狠。
这不是直接的攻击。
这是一道射向云州省整个官场上空的信号箭。
它在告诉所有人:秦峰这个人,上面有人盯着,谁沾上,谁就是自找麻烦。
这比马家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封锁,要致命一百倍。
“秦助理!”
李卫民的秘书又追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县长让你回去。”
秦峰收起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重新走进县长办公室。
李卫民已经站了起来,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秦峰同志。”
他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刚才,马书记那边打来电话,县委常委会上定了。”
“由你牵头,全面负责今年的‘信访维稳’工作。”
信访维稳。
盘龙县所有工作里,最烫手,最复杂,最容易出事,也最没有功劳的一个烂摊子。
一个足以把任何政治新星拖进泥潭,永世不得翻身的死局。
秦峰在一瞬间就全部串联起来了。
陆承在省里的施压,让马建设吃下了最后的定心丸,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杯最毒的酒,亲手灌给了他。
李卫民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震惊、抗拒,或者是绝望。
然而,秦峰只是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的,县长。”
“我服从组织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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