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秦峰没有离开那间杂物间。
第二天,他依旧没有出来。
第三天,他还是在里面。
整栋县府大楼里的人,都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方式,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京城来的天之骄子,被塞进一间堆满垃圾的屋子,没有抱怨,没有告状。
他反而在里面安安生生待了三天。
茶水间里,钱大海给科长续上滚烫的热水,嗓子压得像蚊子哼。
“科长,您说这小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就这么被搞,一点动静都没有?”
科长吹开杯里的茶叶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动静?他能有什么动静?”
“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就夹起尾巴做人。他现在这样,就是在表态,告诉所有人,他服了,认栽了。”
“也对,在这儿当个档案管理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总比下乡强。”
压抑的窃笑声在氤氲的水汽里散开。
所有人都默认,这位秦助理已经选择了最窝囊,也最安全的一种活法。
然而,三天后的清晨,当府办主任刘光明因为一份文件,不得不亲自走向走廊尽头时,他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原本那个连下脚都困难的杂物间,变了。
呛人的霉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旧纸张被太阳晒透后的干燥气味。
所有废弃的桌椅都被整齐地码放在墙角,用一张巨大的塑料防尘布盖得严严实实。
另一侧,一排排临时用木板和砖头搭起的简易书架拔地而起,竟有了几分图书馆的规整。
那些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发黄的文件、蒙尘的汇编,此刻全都分门别类,用裁切整齐的牛皮纸包好了书脊,安静地立在架子上。
每一排架子的顶端,都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手写标签。
“县志编年”。
“政策汇编”。
“农业科旧档”。
“水利科旧档”。
……
秦峰正站在一排架子前,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背影在清晨的微光里,显得格外平静。
刘光明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干硬的馒头,吞不下,也吐不出。
这算什么?
自暴自弃?
这分明是在这堆腐朽的垃圾里,硬生生给自己建了一座城池!
上午十点,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从楼下传来。
县委一号车,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稳稳停在了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县委书记马建设下来了。
盘龙县真正的“土皇帝”,马家的长子。
刘光明的心脏骤然一缩,脸上立刻堆满恰到好处的笑容迎了下去,腰也弯成了一个标准的弧度。
马建设今天只是下来例行视察。
他在各个科室门口转了一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勉励话,便准备离开。
刘光明的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快走一步,用一种极其惋惜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口吻“汇报”。
“马书记,咱们这儿不是新来了一位中央选调生,秦峰同志嘛。”
“年轻人觉悟高啊,主动体谅我们办公用房紧张的困难,现在……委屈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临时办公。”
他特意把“委屈”两个字,咬得又重又长。
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要当着县委书记的面,再给那个年轻人补上最狠的一刀,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马建设的脚步果然顿住了。
他镜片后的视线扫向刘光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哦?带我去看看。”
刘光明大喜过望,连忙在前面引路,心里已经开始预演马书记看到那垃圾堆时勃然大怒的模样。
他特意走到那扇破门前,没有立刻推门,而是拔高了嗓门。
“秦助理,在吗?马书记亲自来看你了!”
门从里面被拉开。
秦峰站在门口,身上的白衬衣依旧干净整洁,不见一丝褶皱。
刘光明迫不及待地侧过身,把门口的位置完全让给马建设,准备欣赏好戏。
然而,马建设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了。
他看着屋内那一排排整齐的档案架,看着墙上那张用毛笔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盘龙县府办废旧档案索引目录》,沉默了。
所有准备好的斥责,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迈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看秦峰,手指拂过一个牛皮纸封面,忽然开口。
“九六年的全县矿产资源勘探报告,有吗?”
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
刘光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别说九六年的,就是去年的报告,他都快忘了被塞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秦峰没有说话。
他只是转身,走到最里面的一排架子前,目光一扫,从第三层中间的位置,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他双手将纸袋递给马建设。
马建设抽出里面泛黄的报告,翻了两页,上面的数据和图表,和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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