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科技中心气派的大门时,天边刚泛起一层蟹壳青。路灯还没熄,橙黄的光晕在薄雾里晕开一团团毛边的光。陈默靠在后座,深色西装外套搭在一边,公文包平放在腿上。那个小小的月球中继站模型,就安静地躺在包里。
学生癸坐在他旁边,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幽光照着他年轻的脸。他指尖在触摸板上无意识地滑动,页面停留在刚才发布会的新闻快讯上,配图是陈默站在台上的侧影。
“老师,”学生癸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记者己前辈……刚给我发了条信息。”
陈默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癸脸上:“嗯?”
“他说,今天办正式退休手续。问我们……方不方便过去一趟,他有东西想当面交给您。”
陈默沉默了片刻。车子正驶过一座高架桥,桥下早班的公交车排着队,亮着暖黄的车内灯。他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镜腿上一点细微的汗渍。
“掉头吧。”他对司机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去报社。”
司机应了一声,打了转向灯。车轮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车子拐进了另一条路。那是往城东老城区去的方向,路渐渐变窄,两旁的梧桐树粗壮起来,枝叶在上空几乎合拢。
“科技观察报”的牌子挂在一栋三层旧楼的侧墙上,红漆有些剥落。小楼门前倒是意外地热闹,停着不少电动车和共享单车,几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年轻人匆匆进出,卷帘门拉开一半,里面传来老式打印机吭哧吭哧的声响。
他们到的时候,记者己已经等在门口了。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夹克,拉链没拉全,露出里面同样半旧的格子衬衫。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牛皮纸包得方正正的东西,边角都磨出了毛边,还用麻绳捆了两道。看见陈默下车,他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眼角皱纹堆叠起来,像晒干的橘子皮。
“最后一趟了。”他嗓子有点哑,像是抽烟抽多了,或者话说多了。
陈默踏上两级水泥台阶,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那包东西上:“这么郑重?”
“一辈子跑新闻,攒下的,也就这点儿东西还值得交出去。”记者己说着,把手里的纸包往前递了递,动作很稳,却莫名让人觉得那东西很沉,“这是我……从八五年开始,跟科技口跑出来的采访笔记。你最早在实验室,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那天,我就在角落里站着。”
他顿了顿,眼睛看向陈默身后雾气未散的街道,仿佛在回溯什么:“后来你搞芯片,差点把家底赔光;后来建通信网,跟国际标准委员会拍了桌子;后来推量子计划,被人说好高骛远……我都记下来了。一字一句,原原本本。”
陈默没伸手去接,反而侧过身,让出半个身位。他的目光看向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学生癸。
记者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抱着纸包,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学生癸面前。
年轻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你是新一代了。”记者己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怕惊扰什么似的,“我老了,眼睛花了,手也抖,写不动了。但这些字……这些事,不能跟着我一起,锁进档案柜,最后当废纸卖掉。”
他把纸包递到学生癸面前。
学生癸看着那捆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纸包入手很沉,带着旧纸张特有的、微微发潮的厚重感。封面上,用蓝色钢笔竖着写了一行字,墨迹有些褪色,但筋骨还在:“中国科技实录——一九八五至二零一五”。
“我……”学生癸抬起头,声音有点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能保管它?”
“不是保管。”记者己很慢地摇了摇头,目光里有种穿透时光的郑重,“是接着写。你正在经历的事,你将来要做的事,也会变成这实录里的新篇。到时候,别让人忘了……我们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学生癸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台阶上的陈默。
陈默站在报社门口那盏旧门灯的光晕下,眼镜片反射着微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大真切。但他迎着学生的目光,很清晰地点了一下头。
“这比任何专利、任何论文都重。”陈默说,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人心上,“这是根。”
学生癸用力抿了抿唇,把纸包紧紧地、几乎是珍重地抱在了胸前,双臂环着,像抱着一个婴儿。
就在这时,报社那扇刷着绿漆的旧木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米色长风衣的女人走了出来,肩头还沾着外面微凉的潮气。是苏雪。她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温和了然的笑意。
“我就猜你会来这儿。”她对记者己说,声音清亮,带着晨起特有的干净。
记者己也笑了,笑容里有些释然:“年纪到了,该腾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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