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长赢国际总部大厦顶层，全球资本运营指挥中心。
这里本该是集团最引以为傲的“智慧大脑”，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近乎凝固的沉重。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机器低沉的嗡鸣和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原本象征生机与增长的绿色已完全被刺目、绝望的红色吞噬。代表着长赢系核心上市公司股价的K线图，如同数条被斩断翅膀的巨龙，在全球三大资本市场的交易盘上同步上演着惨烈的俯冲——港股、新股、美股，无一幸免。
“程总！恒生长赢指数期货，主力合约！空单量……三分钟内激增百分之三百！完全是非正常抛压！”一名紧盯着港股市场的操盘手声音发颤，几乎破音。
几乎同时，另一个监控美股的屏幕前响起惊呼：“纳斯达克，长赢科技！出现程序化卖单海啸，全是万手级别以上的拆单抛售！他们在不计成本地砸盘！”
“新加坡主板这边也是！流动性正在被迅速抽干，卖盘远大于买盘，股价支撑位形同虚设！”负责新股市场的分析师脸色苍白地补充。
操盘手们带着惊恐的汇报声，像一根根不断拧紧的弦，勒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脏上。那满屏流淌的、象征着暴跌的鲜红，仿佛不是数字，而是长赢这艘刚刚宣布战略升级、驶向新蓝海的巨轮，被无形巨兽咬开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向外喷涌资本的“鲜血”。
程长赢屹立在环形屏幕正前方，身影在跳动的红光映照下，挺拔得如同一棵迎风的劲松。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平静得甚至有些可怕。唯有他搭在冰凉控制台边缘的那只手，因极度用力而指节根根泛白，青筋微凸，才泄露了这具沉稳身躯下，正压抑着何等惊心动魄的波澜。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酷烈，完全不留余地！“衔尾蛇”，这条一直潜伏在数字深渊、暗中织网的毒蛇，终于彻底亮出了它最锋利、也最致命的金融獠牙。全球同步做空，这是要一击致命，将长赢的市值和信誉彻底摧毁在摇篮里！
“查！”程长赢的声音不高，却像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冰封了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嘈杂与慌乱，“资金来源，关联账户链条，交易IP溯源，所有细节，我要在五分钟内看到初步报告！”
“是！”技术核心陈墨应声答道，双手早已在键盘上化作了两道残影，脸色铁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在追踪！见鬼！全是离岸群岛的幽灵账户，层层嵌套，通过超过五十家不同地区的券商通道入场……手法极其专业、老辣，是国际顶级秃鹫基金的惯用伎俩！而且看这协同性，绝对不止一家！”
苏晚晴快步走到程长赢身边，平日里冷静干练的面容上也写满了凝重，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长赢，刚刚五分钟内，接连收到三家国际顶级评级机构——标普、穆迪、惠誉的紧急问询函，措辞前所未有的强硬，要求我们就‘当前市场的异常剧烈波动’以及‘公司是否存在未披露的重大经营风险或财务漏洞’做出立即、详细的解释。另外，我们前期投入巨大、已进入最后谈判阶段的吉隆坡智慧新城B标段项目，马方主要合作财团刚刚致电，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决，表示需要‘暂缓项目评估流程，以待市场形势明朗’。”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程长赢心中冷笑，资本市场的现实与残酷，他前世早已领教过无数次。鲜花和掌声永远只属于胜利者，一旦露出丝毫疲态，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便会蜂拥而至。
“程总！不好了！长赢地产股价跌幅已超过百分之十五，触及港股市场熔断机制！”一个入职不久的年轻操盘手，看着瞬间静止的屏幕，几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刹那间，指挥中心内死寂一片。屏幕上，那几条疯狂下泻的K线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喉咙。熔断，是市场规则提供的短暂保护，却也像是暴风雨眼中那令人窒息的宁静。所有人都明白，这十五分钟的停牌之后，当市场重新开启，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更加凶猛、更加绝望的抛售浪潮。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蔓延。
“慌什么？”程长赢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却极具力量地扫过一张张因恐惧和压力而苍白失措的脸，“我们为此准备的这一天，不是已经等了很久吗？”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注入一股定力，让原本躁动不安、几近崩溃的气氛稍稍平复了几分。是啊，从“锦绣家园”的毒地危机，到初入新加坡面临的文化与政策壁垒，再到“天工OS”遭遇国际巨头的专利狙击战……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哪一次，眼前这位年轻的掌舵人，不是带着他们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一种基于过往胜利积累起来的信任感，开始在一些老员工心中复苏。
“钱总，”程长赢的目光投向负责资本运作的副总裁钱明，这位财务老将此刻额头全是冷汗，西装内的衬衫早已湿透，但在程长赢平静而坚定的注视下，他有些慌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起来，“按预定方案，‘东风计划’，启动第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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