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准备用爆破掘进法。"秋雨燕抛出几张偷拍照片，漫天尘土中隐约可见"天润"标识的钻机，"这种野蛮开采，三天就能毁了千年泉脉。"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寂。山风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呜咽，墙角的除湿机嗡嗡作响。
"我要的不是矿泉水。"秋雨燕突然起身，指尖划过泛黄的《水政纲目》复印件，"是活着的文化。瓶身上印八思巴文水纹，每卖一瓶水捐两毛钱修文物——这才叫可持续开发。"
李卫国的钢笔在同意书上洇出墨团："县里要政绩，年底脱贫考核..."
"三个月。"秋雨燕竖起三根手指，"我让古道矿泉水进省城所有高端超市。但有两个条件——"她的红唇抿成直线，"一是成立村民监督委员会，二是把李强踢出领导小组。"
秦风突然把检测报告翻到末页："秋总看看这个。"氚同位素数据栏上画着红圈，"1620年的水龄，正好是茶马古道最兴盛的年头。如果瓶身印上这段历史..."
"定价提高30%。"秋雨燕的眼睛亮了，"日本神户水就靠百年故事卖到两百美金。"她突然轻笑，"秦镇长不像个当官的，倒像个产品经理。"
李卫国终于盖上公章："明天开村民大会，不过赵县长那边..."
"让他来找我。"秋雨燕扣上大衣纽扣，"天美集团在省政协还有三个席位。"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派两个机灵小伙跟我上山——泉眼东南坡有片野生杜仲林，做天然滤层正合适。"
走廊灯光在她背影上镀了层金边。秦风低头看合同附加条款：文物保护基金账户由镇政府和村民共管。他突然发现秋雨燕的签名特别像八思巴文的"水"字。
太阳快要下山时，放羊娃赶着羊群绕过山坳，看见那辆黑色越野车又停在老槐树下。秦风展开省地图，羊镇的位置被红笔重重圈住。
泉水成了新的村界碑。放学路上，孩子们用竹筒装水，甘冽的水流冲淡了书包里咸菜的齁味。省地质局的传真机正在吐纸，吱呀声在空荡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村小学的黑板上挂着作文题《我们的神泉》。虎妞画了栋比山还高的玻璃房子，房顶上停满旅游大巴。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三百里外的会议室里，矿泉水厂的设计图正被传阅，李强西装内袋露出"天润"字样的烫金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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