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一时陷入了僵持的沉默,只有海浪声和那个重伤者微弱的呼吸声。
李美月抱着胳膊,脸撇向一边,但眼角余光还死死盯着地上那人,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并没服气。
祁阳和吴梦颖正用最节省的方式处理伤口——矿泉水瓶盖量出一点点淡水,混着最后一点碘伏,用棉签蘸着,轻轻擦拭伤口边缘。每用一滴水,祁阳都觉得心疼。
“吴主任,他这烧伤……”祁阳压低声音,指着伤者胸口一片焦黑皱缩的皮肤,“不像火烧,也不像电击,边缘太整齐了,像……像被什么极高热的东西瞬间扫过。”
吴梦颖眉头紧锁,她也注意到了:“而且面积很大,深浅不一。普通事故很难造成这种伤。”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还有,你摸他皮肤温度,有点异常的低,但皮下又感觉……有点烫。”
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这伤,太邪门。
“喂!” 李美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没那么尖利,但透着股不依不饶的劲儿,“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纱布省着点用!那点碘伏擦擦就行了,还兑水?那水是大家的!”
旁边那个叫王海波的会计也小声帮腔:“就是啊……咱们自己嘴唇都干裂了……”
“李女士,” 柳馨瑶转过头,看向她,声音依旧平稳,“救援未到之前,每一份资源都珍贵。但用在救命上,不算浪费。”
“救命?柳院长,您别怪我说话直,” 李美月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但话里带刺,“咱们现在这处境,谁的命不是命?他的命是命,咱们二十几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为了一个来路不明、半死不活的人,把咱们大伙儿保命的东西耗光,这账,划算吗?”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眼周围其他乘客:“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咱们得先顾着自己活啊!”
有人低下头,有人眼神闪烁。
那个叫郑达的木材厂老板哼了一声:“反正我觉得李大姐说得对。这年头,先顾自个儿没错。”
“你!” 健身教练又要发作,被旁边的资深船员按住了。
柳馨瑶静静地看了李美月几秒钟。
那目光很静,没什么情绪,却让李美月脸上的假笑有点挂不住。
然后,柳馨瑶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比刚才还轻了一点,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冷冷地钉进空气里:
“李美月。”
她没加“女士”,直呼其名。
就这么三个字,让李美月脸上的肉跳了一下。
“上周三,你托人找到周副院长,” 柳馨瑶语速平缓,像在陈述病历,“想插队做你婆婆的膝关节置换术。因为正常排队要等三个月,你等不及,怕老太太瘫在家里‘晦气’,影响你新房的‘风水’。”
李美月的脸唰地白了。
“当时病历我看过,你婆婆的疼痛等级和关节磨损程度,并没到需要紧急手术的地步。” 柳馨瑶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周海,收了你的‘加急费’,违规操作,把你婆婆排到了下周。”
周海在旁边听得汗都下来了,嘴唇哆嗦着想解释:“柳院长,我那是……”
柳馨瑶没看他,目光仍落在李美月脸上:“现在,你为了省一口可能救活人命的水,在这里振振有词,说‘先顾自己’。”
她微微顿了顿,海风吹起她鬓边一丝湿发。
“那你婆婆,算不算‘你自己’?”
李美月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从白变成红,又从红变成青紫,像开了染坊。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柳馨瑶:“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
“我有没有胡说,回东海市,调病历,查账目,一问便知。” 柳馨瑶截断她的话,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那股子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压迫感,已经弥漫开来,“李女士,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省下这口救人的水。”
她目光扫过李美月紧抱在怀里的、那个沾满油污却仍不肯放的铂金包。
“是该想想,等回了东海,你婆婆要是知道,她儿媳妇为了一个新房的风水,差点把她从手术台上挤下来;现在又为了多喝一口水,想扔下个还有气的人——老太太会不会觉得,自己养了个‘好儿媳’。”
这话太狠了。
狠的不是语气,是里里外外,把李美月那点心思、那点龌龊,扒得干干净净,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李美月整个人都僵了,像被冻住的鱼,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那些乘客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从之前的些许同情或中立,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还有你,王海波。” 柳馨瑶目光一转,落在那个戴眼镜的会计身上。
王海波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你公司去年那笔税务‘纰漏’,是怎么抹平的,需要我提醒吗?” 柳馨瑶淡淡道,“你们陈总为了平事,托人找到我们集团法务部帮忙牵线。当时负责对接的,是我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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