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霜降的清晨。
窗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晨光透过霜花,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带着凉意的碎金。
我比往常早醒了近两个小时,生物钟里还记着林溪昨晚缠在我怀里的呢喃——城南那家老铺的糖霜芋圆,只在秋日霜降前后供应半月,糯米团子裹着现炒的糖霜,咬开是绵密的芋泥,她念叨了整整三天。
我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怕惊扰了身侧的人。林溪侧躺着,长发散在枕头上,发梢沾着枕巾的绒毛。
她怀孕八个月了,腹部高高隆起,像揣着一只温热的小南瓜,睡梦中还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嘴角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甜事。
“舟舟,我好想吃城南的糖霜芋圆。”昨晚她靠在我胸口,手指在我掌心画圈,声音软得像,“记得高中那次,我们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你还跟插队的大叔吵了一架,结果买到的时候,糖霜都化了一半。”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那明天我去给你买,赶在开门第一波,肯定买到热乎的。”
她往我怀里缩了缩,温热的手掌贴在肚皮上,声音带着雀跃的笑意:“不止我想吃哦,晚舟也想吃呢。”
“晚舟”是我们给宝宝取的乳名,林溪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跟着我叫“舟”,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绑在一起了。
我穿好衣服,走到床边想再看她一眼。秋日的清晨带着寒气,我特意披了件厚外套,却在指尖触到她脸颊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她的皮肤烫得惊人,不是孕妇常见的温热,而是像握着一块在炭火里烧得通红的烙铁,灼得我指尖发疼。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过来。她的呼吸比平时急促得多,胸腔起伏的频率快得不正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泛着潮红的皮肤上。
我俯下身,耳朵贴在她的唇边,能清晰地听到她喉咙里发出的细微喘息,像离水的鱼。
“溪溪?”我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溪溪,你醒一醒,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往日里清澈明亮的杏眼,此刻像蒙了一层雾,眼神涣散得厉害,连聚焦都做不到。
她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有些地方甚至因为缺水而渗着极细的血丝,说话时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舟舟……头好晕……身上好热……好像有火在烧……”
我转身就往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手指抖得厉害,碰掉了放在上面的玻璃水杯。
“哐当”一声,水杯摔在地板上,温水洒了一地,浸湿了米色的地毯。我顾不上收拾,在抽屉,迅速摸到了电子体温计。塑料外壳的体温计被我攥在手里,沁出的汗水让它变得滑腻。
我小心翼翼地帮林溪掀开被子,把体温计夹在她的腋下,又用手按住她的胳膊,怕她因为难受而乱动。
等待的十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蹲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听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上。终于,体温计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我几乎是颤抖着抽出体温计,屏幕上的红色背光刺得我眼睛生疼——39.8℃。
那个数字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眼里,又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让我浑身发冷。
孕晚期高烧,是所有孕妇和家人的噩梦。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抽搐、昏迷、胎儿窘迫……那些在产检时医生反复强调的风险,此刻全都变成了狰狞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尖锐的嗡鸣。我顾不上换衣服,抓起沙发上的羊绒外套,裹在林溪身上。
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水,我半抱半扶地拖着她往门口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乱中,我摸到了玄关柜上的车钥匙,金属的钥匙硌得我手心生疼。
刚扶着林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等一下”,却还是晚了一步。
门被推开,谢辞和王寒雨站在门口,手里各提着一个保温桶。谢辞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裙,头发扎成了丸子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手里的保温桶是陶瓷的,印着可爱的南瓜图案,里面是她早上五点就起来熬的南瓜粥,林溪以前说过,她熬的南瓜粥最香,软糯清甜,还带着红枣的甜味。
然而,当谢辞看到林溪蔫蔫地靠在我怀里,脸色潮红得不正常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褪得一干二净。
她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陶瓷桶身摔成了好几瓣,温热的南瓜粥混着红枣和枸杞,洒了一地,白色的瓷砖上瞬间染上了一片金黄,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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