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的团队在盘龙县的山路上,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寸步难行。
他们开着崭新的越野车,后备箱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现金皮箱,却连第一个村子的村口都进不去。
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
档案局那个曾经一身酒气的老刘,今天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用发蜡抹得油光锃亮。
他的面前没有酒瓶。
只有一壶酽得发黑的苦茶。
“各位老板,我们山里人,不傻。”
老刘端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卫哲的副手,语气不紧不慢。
“你们给的那点钱,买断的是我们的地,更是我们的根。一锤子买卖,我们不干。”
“我们秦主任给的,是金饭碗。”
“是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能挺直腰杆吃上饭的指望。”
“什么指望?”
副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拿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废纸糊弄人,这就是你们的指望?”
“我们这不叫废纸,叫股权证。”
一个黝黑的庄稼汉从老刘身后站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被副手称为“废纸”的协议,手背上青筋毕露。
“秦主任说了,入了社,咱们就是给自己干活!”
“咱们,是当老板!”
“当老板?就凭你们?”副手终于没忍住,嗤笑出声。
然而,他的笑声突兀地卡在了喉咙里。
没有任何人附和他。
整个村口,几十上百个村民,男女老少,都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眼光注视着他。
那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被唤醒的,属于主人翁的审视。
这种眼神,让这些习惯了在城市里用金钱衡量一切的金融精英,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是一支被信念武装起来的军队。
当卫哲亲自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水泼不进的画面。
他那无往不利的资本铁拳,携雷霆万钧之势而来,结果却一拳打进了松软湿滑的烂泥里。
使不出力。
抽不回手。
他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武器解决问题。
“每亩地,再加五百!”
人群中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我们入股。”
“一千!”
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们当老板。”
卫哲第一次发现,自己那所向披靡的武器——钱,在这里,失效了。
……
县委书记办公室。
马建设的咆哮几乎要震碎窗户的玻璃。
“非法集资!这就是赤裸裸的非法集资!”
他将一份紧急报告狠狠拍在桌上,因为愤怒,肥胖的脸颊都在颤抖,他对着安坐在沙发上的卫哲吼道。
“卫总你放心!我马上让公安局和工商局出联合通告,定义他们那个狗屁合作社为非法组织,把姓秦的给我抓起来!”
卫哲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没有说话。
他的失败,就是马建设的失败。
此刻,这个县委书记,比他更急。
一张盖着县政府大印的联合通告,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项目办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里。
马建设亲自带队,身后跟着工商、公安的执法人员,还有他特意叫来的县电视台记者,长枪短炮,阵仗惊人。
他要当着全县人民的面,彻底撕碎秦峰的伪装,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秦峰!你胆子不小啊!”
马建设声色俱厉,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摄像机的红点精准地对准了他。
“煽动群众,搞非法集资,对抗县委县政府的重大招商决策,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项目办里,那群“老弱病残”的队员们,一个个面带惧色,下意识地朝秦峰身后缩了缩。
秦峰接过那份通告,连看都没看,就随手放在了一边,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马书记,各位领导,在给我定罪之前,要不要先看看这个?”
他将文件递了过去。
那是一份装订精美的合作社章程。
马建设一把夺过,粗暴地翻开,想从中找出“非法集… …”那几个字。
卫哲身后的首席法律顾问,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倨傲。
只看了一眼,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律师,握着文件夹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章程的每一条,都精准地引用了《华夏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的原文。
从社员资格,到股权结构,再到收益分配和风险规避……所有条款都设计得天衣无缝,完美规避了所有关于“非法集资”的法律红线。
这份文件,不是在走钢丝。
它本身,就是用法律条文铸就的康庄大道。
“这……这不可能!”法律顾问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不可置信的惊骇,“这绝不是一个乡镇干部能写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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