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吴的咳嗽声先传了进来,带着中药和陈年烟草的气息。
“小林啊。”他摸着花白的胡子,手中的搪瓷杯冒着热气,水雾模糊了镜片,“你主动担下修复事故的责任,是想帮林深?”
林浅的手一顿,账本页角被捏出褶皱,纸张边缘刮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
她抬起头,台灯在镜片上投下光斑,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他心里有苏晚。”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淮古斋的瓷瓶是替我挡的灾——上次周明远的人故意撞翻展柜,要不是林深用那瓷瓶垫了一下,我的修复工具箱就全毁了。”
老吴的茶杯搁在桌上,震得瓷片叮当作响,余音在寂静中久久不散。
他盯着林浅泛红的眼尾,忽然笑了:“傻丫头,你这是报恩,不是单相思。”
林浅的耳尖瞬间红透。她低头翻动账本,目光却落在“2013年10月15日”那页右下角——一个铅笔写的“陆”字,是她昨天整理时发现的,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此刻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老吴的脚步声渐远,地板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某种隐秘的节奏。
林浅摸出手机给林深发消息,刚输入一个“陆”字,屏幕突然黑了——停电了。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还有远处空调外机停转的闷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
当林深在淮古斋思索陆文远的布局时,协会办公室里的林浅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淮古斋的木门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林深正捏着一张纸条蹙眉。
纸条是从门缝塞进来的,墨迹尚未全干:“小心陆文远的下一步。”他转身点亮台灯,暖黄的光漫过案头的“未来时间线备忘录”——那是他重生后连夜写下的,纸页边缘还留着茶渍,2023年那页已经被翻得卷了角。
“2023年10月,陆文远挪用协会资金,试图买通市文化局官员。”他低声念出,指节轻叩纸面,“原来他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手机再次震动,是沈昭的语音消息:“我明天就去查资金流向,需要我带记者跟拍吗?”
林深望向窗外福兴街的灯火——上一世此时,这里已经拆了一半,瓦砾堆中还埋着苏晚的裁缝剪刀。
他紧握备忘录,声音低沉如同起誓:“这次,我要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深夜的风卷起落叶,扑打在淮古斋的窗纸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如同有人在低语。
林深关了灯,月光漫进屋内,照亮案头的茶盏——里面还浮着半朵茉莉,像是苏晚旗袍上的玉兰花,在光影中微微晃动。
协会办公室的门锁在凌晨三点发出轻响时,林浅正蜷在沙发上打盹。
她是被冷醒的,摸黑去关窗时,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突然顿住——金属冰凉,门缝里漏进的风带着一股陌生的烟草味,还混杂着一丝不属于办公室的香水气息。
她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光束扫过桌面的瞬间,血液轰地冲上头顶:修复账本不见了。
月光从窗口斜照进来,照见她颤抖的手,和桌上那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刀尖划过的,正好对着“陆”字那页的位置,边缘还沾着一点灰白粉末,像是粉笔灰。
林浅抓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快速翻动,最终停在“林深”的名字上。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低声说:“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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