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彻骨的秋夜,华灯初上的省城街头。
陆远紧紧搀扶着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脸上老泪纵横、几乎无法自持的父亲,另一只手臂则用力揽住同样泣不成声、依靠在他肩头的母亲。
一家三口,就那样突兀而凄凉地僵立在省府大院那扇紧闭的、冰冷无情的铁栅栏门外,置身于这片繁华喧嚣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的陌生之地,如同三棵在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中被连根拔起、无所依凭的飘萍野草。
深秋的晚风带着凛冽的寒意,毫不留情地穿透他们单薄的衣衫,试图带走他们身上最后一点温度,却无论如何也吹不散那弥漫在他们周遭、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重悲愤与彻骨屈辱。
那屈辱,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脂,包裹着他们,与这光鲜亮丽的世界格格不入。
步履匆匆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投来形形色色的目光。有短暂驻足的好奇打量,有隐含同情的一声轻叹,但更多的,是一种都市特有的、事不关己的漠然,仿佛他们只是这街景中一块不起眼的、碍事的背景板,很快便被遗忘在身后。
陆远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身体那无法抑制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颤抖,能听到母亲那强压在喉咙深处、却依旧泄露出破碎音节的呜咽,更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如同被岩浆灼烧、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滔天怒火与刻骨恨意!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在极寒之地淬炼了千年的利剑,穿透冰冷的空气,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那扇刚刚将他们尊严彻底碾碎、象征着无情权势与冰冷阶级的铁门上,仿佛要将其洞穿,钉在门后那若隐若现的、此刻在他看来如同魔窟般的陆家小楼的轮廓之上!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公,所有的恨意与不甘,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最终凝聚、压缩成一股无比纯粹、无比坚硬、足以摧毁一切阻碍的力量,在他年轻却已饱经沧桑的心田中疯狂地破土、滋长!
他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这省城夜晚冰冷而浑浊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力量都吸入肺腑。然后,他动作沉稳地,将几乎虚脱、意识都有些模糊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扶正,让父亲那瘦削而沉重的身躯,完全依靠在自己虽然年轻却已然足够宽厚坚实的肩膀上。
李桂兰也仿佛被儿子身上那股决绝的气势所感染,她用袖子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止住了那仿佛要流干的哭泣,伸出粗糙的手,紧紧抓住了儿子另一只手臂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够抓住的、通往光明的浮木。
陆远抬起头,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他不再去看那些好奇或漠然的路人,目光如同两道凝聚了毕生意志的闪电,直射向那扇紧闭的铁门,以及门后那个他发誓要将其彻底颠覆的世界。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高亢,却异常地清晰、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北极冰层下凿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穿透秋夜的寒风,清晰地传向那扇门后他恨之入骨的人,也如同最深刻的烙印,一字一句,镌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陆翰渊!周淑芬!你们——给我听着!”
这突如其来的、饱含恨意与力量的宣告,瞬间吸引了周围更多行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这个站在高门大院前、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年轻人。就连门口那原本目不斜视的哨兵,也猛地转过头,警惕而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陆远,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武装带上。
陆远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那扇门和门后的仇雠。
“今日!”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这片繁华却冷漠的街区上空,“你们嫌我父亲身有残疾、家世贫苦,闭门不见,恶语相向如同驱赶蝇虻!你们视血脉亲情如同可以随意丢弃的敝履,仗着手中权势,行此欺心之事,将我一家老小如同垃圾般扫地出门!”
他顿了顿,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声音却愈发冰冷刺骨:
“你们是不是以为,手中的权势就可以永远掩盖当年的真相?以为那几张轻飘飘的臭钱,就可以买断这流淌在血液里的、肮脏却无法否认的血缘?还是你们觉得,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天生就活该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肆意践踏尊严,连痛苦和愤怒都不配拥有?!”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听见的人心上。
紧接着,他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仿佛能劈开一切虚妄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对着苍穹立下的誓言,响彻云霄:
“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今日这剜心剔骨之辱,我陆远,还有我爹娘,都已刻骨铭心,永生不忘!”他的目光如同最坚定的磐石,望向那不可知的未来,“他日,待我积蓄足够的力量,必当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今日所受的一切,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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