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那番如同冰锥般尖锐、直刺本质的话语,在华丽而冰冷的书房里激荡,短暂地撕开了那层虚伪的温情面纱。
然而,这短暂的静默与难堪,迅速被陆志华以一种更圆滑、更居高临下的姿态打破了。
“小伙子,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么绝对嘛。”陆志华摆了摆手,动作从容不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经过千锤百炼、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的温和面具。
他向前稳健地走了两步,恰到好处地站在了陆翰渊和周淑芬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性站位。这个姿态,看似是子女对父母的维护,实则更像是一堵宣告主权、划分界限的墙,无声地将陆远一家定义为需要被隔绝在外的“入侵者”。
他没有直接回应陆远关于“利益”和“脸面”的指控,而是巧妙地转向陆翰渊,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为家族整体利益考量的“慎重”与“担忧”:“爸,妈,这位小同志年纪轻,情绪激动,说话冲了点,我们作为长辈,要多理解,多包容。”
他先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宽容的外衣,随即话锋轻轻一转,“毕竟,乡下日子清苦,信息也闭塞,突然听到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心里产生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幻想,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得体谅他们的难处。”
他轻描淡写地,将陆远可能掌握的线索、赵素芬的存在、以及那些指向性明确的疑点,统统归结为“风言风语”和“捕风捉影的闲话”。又将陆远一家鼓足勇气、跨越千里而来的认亲行为,定义为因贫困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幻想”。一句话,就将对方从可能的血缘亲人,打入了“因贫起意”、“妄想攀附”的境地。
“不过,”他话锋再次一转,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和“凝重”,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家族难题,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保持清醒,谨慎点总是没错的,这也是对陆家上下负责。爸,妈,你们也清楚,现在社会上情况复杂,人心叵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有?咱们系统内部,往年通报的案例还少吗?冒充烈士子女寻求优待的、伪造档案冒充领导远房亲戚求办事谋私利的……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他侃侃而谈,列举着各种“诈骗”案例,声音不高,却极具煽动性,每一句都在强化着陆翰渊和周淑芬内心的疑虑和恐惧。
“万一……”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陆远,带着一种虚假的惋惜,“我是说万一,咱们今天一时心软,缺乏严谨的调查核实,就草率地认下了。将来某一天,真正的、有确凿证据的亲人找上门来了,那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成了整个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对爸您几十年兢兢业业积累下来的声誉,对咱们陆家清清白白的名声,都将是极大的、无法挽回的打击和影响啊!”
他句句看似在劝解,在为陆家的长远利益和陆翰渊的政治生命着想,实则字字如刀,刀刀见血。他不断重复着“冒充”、“骗子”、“声誉影响”、“无法挽回的打击”这些关键词,如同念咒一般,要将陆远一家牢牢地钉死在“可疑分子”、“潜在诈骗犯”的耻辱柱上。
他绝口不提任何进行科学验证(比如日渐成熟的血液检测)的可能性,也回避了对过往历史进行深入调查的必要性,而是直接将“认亲”这件事本身,定性为一场需要严加防范、立刻驱逐的“精心骗局”。
说完这番话,他还仿佛无比“无奈”地、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转而“怜悯”地扫过陆远一家,那目光像是在看一群误入歧途、值得同情的可怜人。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陆建国那毫无血色、如同槁木死灰般的脸上,用一种近乎施恩般的口吻,轻声道:
“不过,我看这几位同志,风尘仆仆,大老远跑来,也确实不容易,想必家里的光景是真的艰难。爸,妈,咱们家向来与人为善,要不……就当是响应国家号召,帮扶一下困难群众,做点好事,咱们再多给点钱,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回去,好好过日子?这样,既解决了他们的实际困难,也免得他们再四处奔波,受人蛊惑。说起来,这也算……全了一场……呃,特殊的缘分吧。”
“给钱打发”这个最简单、也最侮辱人的提议,由陆志华——这个二十五年来最大、最直接的既得利益者,这个心安理得地窃取、占有了本该属于陆建国的人生的“鸠”——如此“通情达理”、“慈悲为怀”地说出来,其中蕴含的讽刺和残忍,简直达到了顶点!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姿态,来掩盖血淋淋的真相,来维护自己偷来的一切荣华富贵与家庭温暖,还将自己包装得如此“深明大义”、“体贴入微”!
周淑芬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附和,声音尖利:“对对对!志华考虑得最是周全!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赶紧多给点钱,让他们立刻走人!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晦气,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都被他们弄脏了!”她一边说,一边像是要驱赶令人作呕的苍蝇一样,极其不耐烦地挥着手,仿佛陆远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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