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远搀扶着父母,准备带着满身疲惫与屈辱离开时,大院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干部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他们身上。他走到近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公事公办:
“是陆建国同志吗?陆副主任请你们进去谈。”
峰回路转,来得如此突然。
李桂兰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建国浑浊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星。只有陆远,心中冷笑——这哪里是请,分明是刚才拦车动静太大,陆翰渊怕影响不好,才不得不让他们进去。
“跟我来吧。”中年人——显然是陆翰渊的秘书,转身带路。
再次走向那扇铁门,心情已然不同。哨兵这次没有阻拦,但审视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穿过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院内道路整洁,两旁是整齐的苏式三层小楼,楼间距很宽,带着一种疏离的秩序感。偶尔有穿着体面的人走过,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打量。
秘书领着他们来到一栋位置靠里、看起来更显安静的小楼前。推开厚重的单元门,踏上水泥楼梯,来到二楼。秘书敲了敲一扇深色的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陆翰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秘书推开门,侧身让开:“请进。”
一家三口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很大,光线却有些昏暗。厚重的墨绿色窗帘半拉着,挡住了窗外大部分的光线。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精装书籍。一张宽大的深红色实木书桌摆在中央,上面摆放着台灯、文件筐和笔墨。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墨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陆翰渊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听到他们进来,他也没有立刻转身。
而在书桌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大约五十多岁年纪,穿着藏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她的皮肤白皙,看得出保养得极好,但眼角唇边细密的皱纹和紧抿的嘴角,透出一种长期的养尊处优和不容置疑的严厉。她就是周淑芬。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陆远三人进门开始,就毫不客气地、从上到下地扫视着他们。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见到疑似血脉亲人的激动或好奇,只有审视、怀疑,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挑剔。
她的目光掠过李桂兰洗得发白、虽然新但质地粗糙的衣裤和那双沾着尘土的黑布鞋;掠过陆建国那身不合体的中山装、蜡黄的脸色和微微颤抖、倚靠着儿子才能站稳的身躯;最后,定格在陆远那张年轻、镇定却难掩风尘之色的脸上。
整个书房的气氛,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冰冷和压抑。
李桂兰被这目光看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攥紧了陆建国的胳膊。陆建国则挺直了脊背,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在这种环境和对面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宫殿的乞丐,浑身上下都透着格格不入的寒酸。
陆远感受到父母的紧张,他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父母护在身后一点,平静地迎向周淑芬那审视的目光。
终于,陆翰渊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刚才在门口那瞬间的震惊和动摇从未发生过。他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坐吧。”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几张硬木椅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陆远扶着父母坐下。硬冷的椅面,与这房间里奢华厚重的地毯、沙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说吧,”陆翰渊开口,直奔主题,语气像是在听取下属汇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儿子,有什么证据?”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陆建国身上,带着一种评估和质疑。
陆建国张了张嘴,面对亲生父亲如此冰冷的质问,他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陆远接过话头,他知道父亲此刻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他直视着陆翰渊,语气不卑不亢:“证据,首先在你们的反应。如果我们是骗子,陆副主任您刚才在门口,为何会那般震惊?又为何最终让我们进来?”
周淑芬冷哼一声,声音尖细而刻薄:“让你们进来,是不想你们在外面胡闹,影响老陆的声音和院里的秩序!谁知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跑来攀诬?”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
陆远没有动怒,继续道:“指使?谁能指使我们从几百里外的山村跑来认亲?证据之二,在于当年的知情人。县医院当年的老护士赵素芬,虽然现在神志不太清楚,但她反复念叨过‘换了’、‘病的换好的’、‘作孽’。而青山村的陆德贵和王氏,在我质问他们时,反应崩溃,几乎等于默认。”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淑芬,语速放缓,带着一种穿透力:“周……同志,您当年生产时,是否和一个叫王秀英的农村妇女同住过一个病房?您的孩子,生下来是否很健康?而王氏的孩子,据说生下来就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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