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闲话:旧友传文忆平生
杨爱国忙完手头的事,往床上一躺刚要歇会儿,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拿起一看,是大学同学广利的媳妇发来的消息:“哥哥在忙什么呢?”
他指尖敲着屏幕回:“没忙什么,刚歇下。嫂子你这会儿得空了?”
对方秒回:“是啊,这会儿不忙。对了哥哥,我看你前几天发的那篇写《西游记》的文章,读着特别有感触!你那儿还有没别的好文章,再给我分享分享呗?”
杨爱国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笑,回:“哎呀,可不敢说‘好文章’,都是平时过日子随手记的感悟,没什么章法。”
没过几秒,广利媳妇的消息又过来了:“哥哥太谦虚了!你就随便挑一篇你觉得还行的发我,让我好好拜读拜读,也学学怎么写这些心里话。”
“‘拜读’这词可不敢当!”杨爱国连忙回,“就是些生活里的零碎想法,不同年纪看事儿不一样,就随手记下来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就找一篇发你。”
说罢,他翻出手机里存着的一篇随笔——是前阵子想起老父亲生前琐事写的,字里行间满是细碎的回忆。指尖一点,文章便发了过去,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这么多年过去,老同学间还能借着几行文字聊起心里话,倒比什么都珍贵。
附爱国相传一文如下:冶戍古柏记
冶戍古柏记
我曾为山河落笔,写遍青山巍峨如屏、流水婉转似带,无论是岱宗的朝暮云海,还是江南的烟柳画桥,笔下景致虽有万千,却总觉少了一缕能牵系心底的温度。直到某个深夜,案头台灯昏黄的光落在稿纸上,忽然想起冶戍村那棵被村里人唤作“转枝柏”的古树——那棵相传由西晋文学家、河阳县令潘安亲手栽种的千年古柏,才惊觉它才是我搁置多年,最该用心记述的篇章。
初见转枝柏是在一个初夏的清晨,彼时我随父辈回冶戍村寻根,车刚拐进村口,便见一棵苍柏孤零零地立在路畔,像位沉默伫立的老者,守着村庄的朝朝暮暮。走近了才看清它的模样:树干粗壮得需三四人合抱,树皮皲裂如老叟的掌纹,深深浅浅的沟壑里,藏着千年时光的刻痕——那是西晋的风、盛唐的雨,是宋元的霜雪,也是明清的烟尘,一层层叠在年轮里,成了岁月最直观的注脚。更特别的是它的树干并非完整一体,靠近根部的位置有一道齐整的断口,半截树干露在土外,木质早已泛出深褐的光泽,断口处的年轮像被生生斩断的时光,虽已结出厚实的树痂,却仍倔强地透着过往的沧桑;另一半则深埋地下,据说当年为护树,村里人特意将截断的部分埋入故土,让它与扎根的土地仍有联结。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触到树皮的那一刻,粗糙的质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恍惚间,眼前的古柏仿佛成了时光的入口,千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铺展:西晋年间,潘安任河阳县令时,见冶戍村百姓饱受风沙之苦,便带领众人植树固土,这棵转枝柏便是那时种下的;后来战火纷飞,村庄屡遭兵燹,古柏却始终挺立,见证过战马嘶鸣的乱世,也听过百姓流离的呜咽;再到太平岁月,村民在树下纳凉、孩童在树旁嬉戏,它又成了烟火人间的见证者。那些遥远的时光,仿佛都顺着树皮的纹路落在掌心,沉甸甸的,让人心生敬畏。
冶戍村的老人说起这转枝柏,总带着几分自豪的笑意,说它“从不孤单”。原来黄河对岸的汉光武帝陵前,也有一棵年岁相当的古柏,两棵树本是一对“神树”,最初都扎根在冶戍村的土地上。老人们说,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一个月夜,其中一棵古柏忽然生了顽皮心性,趁村民都已安睡,竟挣脱土地的束缚,“刺溜”一下便跨过了奔腾的黄河,落在了对岸的光武帝陵前。等它想折返时,根须早已深深扎进了新的泥土,再也挪不动半步。从此,黄河南北,两棵古柏便隔河相望,成了永恒的牵挂。白天,北岸的古柏化作守护光武帝陵的神灵,静看往来的游人;夜晚,它便悄悄把枝桠朝南倾斜,目光越过滔滔河水,落在冶戍村的方向,那枝叶间晃荡的,全是化不开的思念。有时遇上大风天,两岸的柏叶簌簌作响,村里人说,那是两棵树在隔着黄河说话,诉说着千年的牵挂。
关于转枝柏,还有一段惊心动魄的传说,是村里的老人讲给我听的。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的部队打到冶戍村,因行军途中缺柴生火,一名指挥官见这棵古柏树干粗壮,便下令让士兵砍伐它的树根当柴烧。起初,几个士兵拿着锯子围着树干忙活,刚锯下一小段树根,便突然纷纷倒地,脸色发青,像中了邪一般。村里的老人们说,那是古柏显灵,护着村子不受侵害;也有人说,当时村头庙里的老和尚夜里起身巡庙,远远望见转枝柏的树梢泛着微光,似有腾地而起的架势,怕它就此离去,便急忙回到庙里焚香念咒,才将它留住。为了防止古柏再“逃跑”,老和尚又让庙里的僧人将埋在地下的半截树干截下,藏在庙后的地窖里,也许在今后某年某月某天,地窘被挖开,完好保存的树干还在,那是后话,但如今我们看到的那半截露土的树干,便是那时留下的模样。这段传说,让转枝柏在村民心中更添了几分神圣,也成了村庄不屈精神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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