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木架站着,没说话,只听着铜铃的“叮”声、风拂花瓣的“簌簌”声、泉眼的流水声,暖得像裹了层软布。小石头忽然指着竹匾笑:“快看!蜜蜂来了!”众人往竹匾上瞅——真有只小蜜蜂,从木栅门飞进来,绕着竹匾转了圈,落在最中间的花瓣上,没乱采,只轻轻碰了碰瓣儿,又往藤丝方向飞,落在丝尖上,没碰着细绒,像在跟藤丝打招呼。
“这蜜蜂定是闻着蜜香来的,”胡叔笑着说,“它也知道咱们西院的暖,没敢乱采,怕惊着花瓣。”沈砚也笑,指尖碰了碰身边的薄荷叶——叶上的露水刚干,泛着浅绿的光,“薄荷的凉混着槐花的香,连蜜蜂都欢喜,定能晒出最好的茶。”
日头慢慢往上爬,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没燥意。张婶和王嫂要回家做饭了,临走前张婶叮嘱:“别让猫狗进院,花瓣嫩,别踩碎了——晌午我来翻瓣儿,晒得匀。”王嫂也说:“我把蜜罐放石架上,要是蜜蜂再来,别惊着它们,都是来沾暖的。”
凌峰和苏晓也要去泉眼边采薄荷,“刚瞅着泉眼边的薄荷长得旺,多采点晒着,冬天泡茶喝,暖身子。”李伯扛着锄往土埂边去,“我去松松土,根须钻得欢,土得松快点,别绊着它。”
院里只剩沈砚、胡叔和小石头,蹲在木架旁看花瓣。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老槐树的香,绕着竹匾转,花瓣轻轻晃,香得更浓了。小石头手里攥着片槐花瓣,往藤丝旁放:“给你闻闻,香不香?晒完茶,泡给你喝。”藤丝轻轻晃,丝尖碰了碰花瓣,没碰碎,倒像点了点头。
胡叔抽着旱烟,烟杆“滋滋”响了两声,吐出来的烟圈飘到藤架上,被风吹散:“沈砚啊,你腿上的印要是还痒,就用槐花茶泡点水擦,槐花暖,能祛痒。”沈砚点点头,摸了摸裤腿——浅红的印早不疼了,只剩点暖乎乎的痒,像藤丝轻轻绕着,“不碍事,有这园里的暖,早好了。”
小石头忽然想起啥,拉着沈砚的手往泉眼边跑:“沈哥!我带你看蚂蚁的粮仓!昨儿张婶撒的小米,蚂蚁都摆得整整齐齐的,没乱!”沈砚跟着他跑,没踩着青石板上的花瓣,刚到泉眼边就顿住脚——藤根旁的青石板缝里,小米粒摆得真规整,一圈圈绕着藤根,像给藤丝编了个小粮仓;蚂蚁还在衔着米粒摆,有的爬在泉眼边喝水,没乱蹿,倒像守着粮仓的小卫士。
“你看,它们多用心,”小石头蹲下来,没敢碰蚂蚁,“胡叔说,蚂蚁护着藤丝,藤丝护着咱们,咱们护着园里的物件,环环都扣着,缺不得。”沈砚也蹲下来,眼盯着蚂蚁——一只小蚂蚁衔着粒大小米,爬得慢,另一只蚂蚁凑过去,用触角碰了碰它,没抢,反倒跟着它一块儿往粮仓爬,“跟咱们巷里的人似的,谁有事,都来帮衬。”
正看着,就听见木架那边传来“叮”的响——风又吹进来,竹匾里的花瓣晃得欢,有片花瓣飘了下来,落在藤丝上,丝尖轻轻卷了卷,没让花瓣掉下去,像捧着片软雪。小石头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花瓣从藤丝上拿下来,放回竹匾里:“别掉下来,晒完茶还要泡呢。”
胡叔走过来,笑着说:“这丝儿也疼人,怕花瓣摔着,还帮着托着。”他说着就往竹篮里掏了个热乎的馒头,递到小石头手里:“刚从灶上拿的,就着槐花蜜吃,甜。”小石头接过来,掰了半块递给沈砚,又往藤丝旁放了点蜜:“给你也尝尝,甜。”
沈砚咬了口馒头,蜜的甜混着槐花的香,暖得从舌尖甜到心里。刚咽下去,就听见巷口传来虎子和丫丫的笑——两个孩子拎着小竹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石头哥!我们来帮着晒茶!我娘说我摘的花瓣干净,能晒!”虎子举着篮里的花瓣,亮闪闪的;丫丫也举着个小布包,“我带了碎布,能给竹匾挡灰!”
小石头高兴得跳起来,拉着他们往木架旁跑:“快过来!竹匾里的花瓣刚铺好,你们帮着看着,别让蜜蜂碰碎了!”胡叔也笑,往虎子篮里看——花瓣摘得真干净,没带枝桠,“好,虎子摘的花瓣放这边,丫丫的碎布铺在竹匾边,挡着灰,晒出来的茶更干净。”
沈砚看着三个孩子围着木架忙,心里暖得发颤——虎子踮着脚往竹匾里添花瓣,丫丫把碎布铺在木架腿旁,小石头蹲在旁边,教他们别碰着藤丝,三个孩子的声音轻得像晨露,没惊着园里的静气。藤架上的铜铃“叮”的响,风绕着孩子们转,槐花香飘得更浓了,混着孩子的笑,暖得像幅不会凉的画。
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竹匾里的花瓣晒得半干,香得更烈了——浅白的瓣儿泛着点浅黄,没蔫,还软乎乎的。张婶和王嫂来了,张婶伸手摸了摸花瓣:“得翻一翻,让另一面也晒着,晌午的日头暖,干得快。”王嫂也蹲下来,帮着翻花瓣,指尖轻,没碰碎瓣儿,“翻匀了,晒出来的茶颜色才好看,不发黑。”
凌峰和苏晓也采完薄荷回来了,竹篮里装得满,鲜绿的叶儿泛着光,“刚在泉眼边瞅着,泉眼的水更清了,薄荷放着没蔫,定能晒得香。”李伯也松完土,扛着锄过来,“新藤芽的根须又钻深了点,土松了,它爬得更欢,等傍晚,定能冒点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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