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跟着小石头往巷口走,糖三角的甜气沾在指尖,混着槐花香往鼻尖飘——巷口的老槐树果然开得盛,浅白的花瓣缀满枝桠,风一吹就“簌簌”落,铺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软雪。小石头跑到树底下,没敢踮脚爬树,只伸手够着矮枝,指尖捏着槐花瓣往下摘,摘得轻,没碰落枝上的露水,“胡叔说摘花瓣要趁晨露没干,晒出来的茶才香。”
胡叔拎着竹篮走过来,蹲在树旁,把篮沿凑到小石头手边:“慢点摘,别戳着手——枝桠上的刺软,可也得小心。”他说着就伸手够了根稍高的枝,指尖绕着枝桠转了圈,没硬拽,只轻轻晃了晃,花瓣就“簌簌”落在篮里,“这么晃,花瓣落得全,还不伤枝,明年还能开得旺。”
沈砚也蹲下来,学着胡叔的样子,捏着枝桠轻轻晃——花瓣落在掌心,软乎乎的,沾着晨露,凉丝丝的,刚碰着掌心就化了点,润得发黏。他往篮里看,胡叔摘的花瓣都带着点浅绿的花蒂,没碎,摆得匀,“张婶要晒槐花茶,得用整瓣的,泡出来才好看。”胡叔一边晃枝桠一边说,声音混着花瓣落地的轻响,软得像晨雾。
正摘着,就听见巷尾传来张婶的声音,混着竹筐的“咯吱”响:“摘得咋样了?我把竹匾拿来了,晒在西院的藤架下正好,日头不烈,还能沾着藤丝的暖。”众人回头看——张婶拎着两个竹匾,竹匾边缠着圈浅棕的藤条,是凌峰前儿编的,还带着点竹香;后面跟着王嫂,手里拎着个粗瓷罐,罐口飘着点蜜香,“刚炼好的槐花蜜,晒好的茶泡着喝,甜得暖身子。”
小石头见了,立马举着手里的花瓣往张婶跑:“张婶你看!我摘的没碎!能晒茶不?”张婶笑着接过来,把花瓣放在竹匾里,指腹碰了碰花瓣上的露水:“能!咱们石头摘的最干净,晒出来的茶定最香。”王嫂也蹲下来,打开瓷罐——蜜色的槐花蜜泛着光,飘着点碎花瓣,“等晒好了,给石头装罐,早晚泡水喝,润嗓子。”
胡叔把满篮的花瓣倒在竹匾里,铺得薄,没叠着,“得铺匀了,晨露才干得快,别捂出味。”沈砚也伸手帮忙,指尖碰着花瓣,软得像棉絮,刚铺好就听见巷口传来车轱辘的轻响——是凌峰推着辆小竹车,车上放着个木架,“苏晓说藤架下的石架矮,竹匾放着不稳,我编了个木架,刚好架在藤架旁,晒得透。”
众人围着竹车看——木架是用细竹条编的,架面平,四个腿缠着藤条,稳得很,“凌峰这手艺,跟他爹编竹筐似的,巧得很。”李伯不知啥时候也来了,扛着锄站在巷口,笑着点头,“刚在土埂边瞅着,新藤芽的根须又钻深了点,等晒完茶,我再去松松土。”
说着话,众人就往西院搬——凌峰推着竹车走在前头,木架没磕着青石板;张婶和王嫂抬着竹匾,脚步轻,没碰着路边的蚂蚁;胡叔拎着空篮,跟在小石头旁边,怕孩子跑太快摔着;沈砚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老槐树,枝桠上还剩些花瓣,风一吹又落了几片,飘在青石板上,跟着众人的脚步往西院飘。
刚进西院,就听见藤架上的铜铃“叮”的响——风从木栅门吹进来,绕着藤架转,藤丝轻轻晃,丝上的露水早干了,泛着日头的光,亮闪闪的。凌峰把木架放在藤架旁,没挡着泉眼,也没挨着土埂,“就放这儿,日头从东边照过来,刚好晒着竹匾,还能沾着藤丝的暖。”张婶和王嫂把竹匾架在木架上,花瓣在日头里泛着浅白的光,香得更浓了。
小石头蹲在木架旁,眼盯着竹匾里的花瓣,指腹碰了碰最边上的瓣儿:“晒完茶,能给阿宁姐留罐不?胡叔说阿宁姐在清迈,那边的槐花开得晚,喝咱们的茶,也能沾点西院的暖。”胡叔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能,定给阿宁姐留罐最香的,用你摘的花瓣晒的,暖得很。”
沈砚也蹲下来,看着竹匾笑:“阿宁姐要是知道,定高兴——她最喜槐花茶,前儿还说西院的槐花比别处香,因为根扎得深,沾着园里的暖。”他说着就往藤丝瞅,丝上的细绒泛着点浅红,是早上柏叶的符号渗进去的,风一吹,丝尖竟往竹匾方向凑了凑,像闻着了花瓣香。
正说着,苏晓拎着个小竹篮来了,篮里装着刚采的薄荷,叶上沾着泉眼的水,鲜得很:“刚在泉眼边瞅着,薄荷又冒了新叶,摘点放在竹匾旁,晒茶的时候能沾点薄荷凉,喝着不腻。”她把薄荷叶摆在木架边,没挨着竹匾,刚好能让薄荷香飘进花瓣里,“胡叔说薄荷和槐花配着,暖中带凉,喝着舒坦。”
李伯扛着锄往土埂边蹲,用锄尖轻轻扒了点土——新藤芽的根须果然又钻深了点,细白的须子绕着土粒,没蔫,往泉眼方向伸得更欢了,“根须沾着泉眼的水,又闻着槐花和薄荷的香,定长得更快。”他说着就把土拢回去,没让根须露出来,“日头刚晒暖,别让根须受了凉。”
王嫂打开瓷罐,往每个竹匾边滴了几滴槐花蜜,蜜水顺着木架往下渗,没溅着花瓣,刚好润着木架的竹条,“蜜香能引着蜜蜂来,蜜蜂采了蜜,明年槐花开得更旺。”张婶也笑,伸手摸了摸藤丝:“这园里的物件就是亲,槐花晒着茶,薄荷添着凉,蜜引着蜂,藤丝晃着铃,凑在一块儿就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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