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觉到张宗兴的目光,
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清澈依旧,仿佛刚才那场迅疾的杀戮与她无关。
“不是普通山匪。”张宗兴走到一名重伤者跟前,蹲下,扯开其蒙面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但带着狠戾之气的脸。
他检查了对方的手掌、虎口,又看了看丢弃的武器。
“练过,配合有度,武器也专门淬毒或加重伤害。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
泠也走过来,踢了踢另一具尸体,从其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块大洋和一张揉皱的纸条。
纸条上没有任何署名,只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一座山,旁边三道水波纹。
“黑水帮的标记。”泠的声音冷了下来,
“望海镇附近几个镇子,黑水帮势力最大,专做走私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海姑提醒过镇上有几股小势力……看来我们一进镇,就被盯上了。”
“可能是我们两个生面孔,又急着找海姑办事,引来了猜疑,或者……干脆就是有人买通了他们,在这里截杀。”
“买通?”张宗兴目光一凝,“我们在海上遇伏,刚到望海镇又被盯上……消息走得这么快?”
“不一定是一拨人。”泠分析道,
“海上那拨,更像是知道你身份和目的的精锐。黑水帮这种地头蛇,可能只是接了‘截杀两个形迹可疑、可能带有油水的过路客’之类的普通黑活。但他们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我们北上的路线,已经不安全了。这里不能久留。”
两人迅速处理现场,将尸体和血迹稍作掩埋,收起能用的武器和那点大洋。
马匹受惊跑了一匹,只剩下一匹还算镇定。
泠检查了一下马匹,对张宗兴道:“你骑马,我步行。前面应该有山洞或能歇脚的地方,我们必须连夜离开这片区域,黑水帮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
张宗兴没有推辞,翻身上马,却伸手给她:
“一起,马能撑住。节省体力,前面不知还有什么。”
泠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月光下,那只手宽厚、稳定,带着刚才搏杀后的力量感。
她略一迟疑,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张宗兴微一用力,将她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
滇马驮着两人,略感吃力,但依旧稳步行进。
马背狭窄,两人不可避免地贴得很近。
泠的背脊挺直,但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坚实。
山风穿过林间,带来夜晚的凉意和淡淡的血腥味,但两人之间,却有一种奇异的、共同经历生死险境后的静谧与贴近。
方才战斗中彼此展现出的实力与默契,无形中消弭了许多隔阂。
默默行了一段,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有个浅浅的岩洞。
两人下马,将马拴好,捡了些干柴,在洞内避风处生起一小堆火。
火光驱散了黑暗和寒意,也映亮了两人的脸庞。
泠从行囊里取出水袋和干粮,递给张宗兴,自己也默默吃着。
她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柔和了些许,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了眸中的思绪。
“刚才……多谢。”泠忽然低声说,眼睛依旧看着火堆。
“泠姑娘客气了,一路同行,大家彼此照顾,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规矩。”张宗兴咽下干硬的饼,“刚刚,你的身手不错,很好。”
他说的是实话,
泠那种精准、狠辣、高效又带着独特柔韧性的战斗方式,是他生平仅见。
泠沉默了一下,用树枝拨弄着火堆。
“都是这世道逼出来的。从小……学的不是诗书礼仪,是怎么活着。怎么杀人,怎么不被杀。”她语气淡得像一缕烟,底下却沉着无数看不见的碎砾。
“你知道吗,有时候,真觉得累。母亲从前总说,这都是命,一个姑娘家,安分些才是正理。”她顿了顿,火光照亮她眼底忽明忽暗的波澜。
“可我不信命。是这世道病了,是这滔滔的洪流浊了。我总信……海晏河清会有那一天。哪怕你我等不到,也得用这双脚,为后来人踏出一条路来。”
她抬起眼,目光清冽而坚定。
这条路,我选了,便不回头。
张宗兴看着她被火光勾勒的侧影,忽然问道:“泠……是你的真名吗?”
拨弄火堆的树枝,微微一顿。
火光跳跃着,将她低垂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良久,她才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张宗兴,里面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回忆的痛楚,也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不是。”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泠’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冰凉,冷澈,像水,也像我这些年来想要成为的样子。”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聚勇气,然后一字一句地道:
“我的真名,叫李婉宁。”
李婉宁。
一个与她如今气质截然不同的、温婉宁和的名字。
仿佛透过这个名字,能看到一个在太平岁月里,本该承欢父母膝下、读书习字、或许会有些小脾气但总体安宁幸福的大家闺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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