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这时也踱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新送来的报纸和电报抄件。
“舆论开始发酵了,”杜月笙将东西放在桌上,
“除了我们放风的那几家,现在有几家态度中立的报纸也开始议论,说慰问团除了公开活动,似乎另有行程,与本地某些敏感圈子接触,引人猜测。英文报纸那边,虽然用词谨慎,但也提到了‘情报人员’和‘非正式外交活动’的字眼。”
张宗兴翻看着,微微点头。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将毛人凤放在聚光灯下,让他不得不分心应付这些“琐事”。
“另外,”杜月笙压低声音,
“警务处那边有朋友递话过来,说上面已经注意到相关报道,并且……对慰问团部分成员的非公开活动记录,表示了‘兴趣’。可能会要求会面‘澄清’。”
这比预想的进展还要快。港英政府果然对这类事情敏感。
“毛人凤那边有什么反应?”张宗兴问。
“暂时没有公开反应,”杜月笙道,
“但慰问团原定今天下午参观华商总会的行程取消了,改成了‘内部会议’。”
“半岛酒店他们包下的那一层,警戒明显加强,进出都要盘查。看来,他是感觉到压力了。”
张宗兴冷笑。感觉到压力就好。压力之下,人才容易出错。
“我们和‘老周’那边……”张宗兴看向杜月笙。
“联系上了。”杜月笙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蜡丸,捏碎,里面是一张卷着的薄纸,“刚送到的。老周同意见面,时间定在明晚子时,地点……在筲箕湾一家渔船修理厂。他会亲自来。”
张宗兴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明晚子时,筲箕湾‘合兴船厂’,认红旗灯笼。”他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明晚。时间很紧。他必须在见面之前,确保婉容转移计划万无一失,并且对当前的局势有更清晰的判断,才能在与延安代表的会面中,争取到最大的理解和支持。
“张先生,”苏婉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似乎有些迟疑,“……有客来访。自称是《华侨日报》的林编辑,说有急事,一定要见‘陈振华’先生。”
林编辑?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张宗兴心中一凛。杜月笙这处宅邸相当隐秘,知道的人极少。
杜月笙也是眉头一皱:“林编辑是杜某的人,知道轻重,若无急事,绝不会直接找到这里。让他进来。”
片刻后,林编辑被引了进来。他四十多岁,穿着半旧的长衫,脸上带着焦虑和旅途的疲惫,眼镜片上蒙着一层水汽。
“杜先生,陈先生,”林编辑也顾不上客套,急声道,
“冒昧打扰,实在是情况紧急!报社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匿名恐吓信,直接威胁说,如果再不停止刊登‘江上客’的文章,就要对报社不利,让总编和编辑‘小心性命’!信里……还准确说出了我家的地址和我小女儿上学的学堂!”
密室内气氛陡然一紧。
“信呢?”张宗兴沉声问。
林编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递上。张宗兴接过,里面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印刷字拼贴成一句话:
“停登江上客文,否则血洗报馆,祸及妻儿。”字迹拼贴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赤裸裸的暴戾。
没有落款,但威胁意味十足。
“还有,”林编辑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天下午,有个自称是日本‘东亚文化研究会’的人来报社,说要高价收购‘江上客’的所有原稿和联系方式,被总编婉拒后,那人脸色很难看地走了。我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
岩里次郎!张宗兴瞬间明白了。这不仅仅是毛人凤和军统的威胁,日本人也直接插手了,而且手段更加卑劣,直接针对报馆和编辑的家人!
“林编辑,你和家人的安全……”杜月笙关切道。
“我已经让内人带着孩子暂时住到亲戚家去了,我也搬离了原来的住处。”林编辑苦笑,“但报社不能关,‘江上客’的文章……现在有很多读者等着看,不能停。可这威胁……”
张宗兴将恐吓信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一招毒计。
如果报社屈服,婉容的声音就会被扼杀,她在香港的影响力将大打折扣。如果报社不屈服,林编辑和家人就可能真的遭遇危险,这也是张宗兴绝不愿看到的。
“文章……可以暂时停一两期。”张宗兴缓缓开口,在林编辑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道,“但不是因为恐吓。林编辑,你回去可以发个简短声明,就说‘江上客’先生因事暂离香港,文稿暂停,归期未定。”
“这……”林编辑不解。
“这是为了保护‘江上客’,也是为了保护报社和你。”张宗兴道,“对方既然用这种手段,说明他们急了,怕了。我们不妨暂时退一步,让他们以为得逞,放松警惕。同时,也给‘江上客’争取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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