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啸的到访,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未能掀起巨浪,但漾开的涟漪却悄然扩散,影响着小院内的每一个人。
有限的合作达成后,巡天司方面果然展现出了效率。没过两天,金科长便亲自送来了一份加密的存储器,里面是巡天司情报部门整理的、关于近期活跃在江南市及周边区域的幽冥蛇府、掘墓人、南洋巫蛊等势力的动向摘要,甚至还包括了一些国际上其他可能对“星钥”感兴趣的组织的基本信息。内容详实,条理清晰,远非有关局之前提供的情报可比。
林玄让陈稳负责阅览和筛选这些信息,既是对他心性的磨砺,也是培养他分析局势的能力。陈稳仔细阅读后,发现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幽冥蛇府在损失一名执事后并未退缩,反而活动更加隐蔽,似乎在酝酿更大的报复;掘墓人组织有成员频繁出入边境,像是在调集人手;南洋那边也有几股不明势力悄然潜入。整个江南市的地下世界,暗流汹涌,仿佛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
“师父,看来他们贼心不死。”陈稳将整理好的要点向林玄汇报。
林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你心中有数即可,不必自乱阵脚。修行才是根本。”
话虽如此,但无形的压力还是弥漫开来。石铁捶打那尊黑色人偶的力量更猛了,吼声也愈发粗重,仿佛要将所有潜在的敌人都砸碎。周一鸣研究阵图时更加专注,时常拉着陈稳讨论如何将一些小型的预警、反击阵法与师尊的龟息归元阵更精妙地结合,未雨绸缪。
而变化最明显的,却是失忆的林宝儿。
她依旧记不起那场袭击,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似乎变得异常敏感。有时会突然停下玩耍,怔怔地望向某个方向,小脸上露出困惑又不安的神情;夜里偶尔会惊醒,低低啜泣,说梦到有好多黑影在追她,但当陈稳或林玄安抚时,她又说不清具体梦到了什么。
这种状态,与其说是记忆恢复,不如说是一种潜意识的预警,是她特殊体质对周围愈发浓郁的恶意和阴谋的本能反应。
林玄对此并未过多干预,只是让陈稳多加陪伴安抚,同时暗中加强了对宝儿神魂的守护。他知道,这是宝儿必须经历的坎,强行压制或唤醒记忆都可能适得其反。
这天下午,小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苏云城的女儿,苏婉。
苏婉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脸色有些憔悴,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她是得知林玄归来后,特意前来感谢对父亲的救治之恩(虽然苏云城并未苏醒),同时也想看看宝儿的情况。
当她看到安静坐在屋檐下、眼神带着迷茫的宝儿时,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快步上前,蹲下身,轻轻握住宝儿的小手,声音哽咽:“宝儿,是姐姐呀,你还认得姐姐吗?”
林宝儿看着苏婉,歪着头,努力辨认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熟悉和亲近,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声说:“姐姐……你好漂亮。可是,宝儿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苏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将宝儿轻轻搂在怀里,低声道:“没关系,宝儿,记不得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看着相拥的两人,一旁的陈稳和石铁心里也不是滋味。周一鸣则默默低下头,继续研究他的阵图,只是笔尖在沙盘上划动的速度慢了许多。
苏婉在小院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宝儿,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讲一些宝儿小时候(其实也没多小)去苏家玩的事情,试图唤醒她的一些记忆碎片。虽然效果甚微,但宝儿对苏婉的亲近感明显增加了。
临走前,苏婉找到林玄,深深鞠了一躬:“林叔叔,谢谢您。父亲的事,让您费心了。我知道现在情况复杂,有什么需要苏家出力的,您尽管开口。”
林玄看着这个坚强懂事的女孩,微微颔首:“苏云城之事,我自有计较,你无需过于忧心,照顾好自己。宝儿这里,有我们。”
送走苏婉,小院的气氛有些沉闷。苏婉的到来,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外界依旧严峻的形势和亲朋好友所受的牵连。
“师父,苏先生的诅咒,真的那么难解吗?”陈稳忍不住问道。他知道师尊神通广大,连九转还魂丹都能找来,难道对苏云城中的诅咒就束手无策?
林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诅咒蚀魂,如同附骨之疽,强行拔除,易伤其根本。需找到施咒的源头,或寻得至阳至刚的净化之物,方能根除。急不得。”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对方留下此咒,未必没有引蛇出洞之意。一动,不如一静。”
陈稳恍然,原来师尊考虑的如此周全,不仅要救人,还要防备敌人的后续阴谋。
夜色再次降临。
子时,林玄与陈稳的剑术指导照常进行。经过多日的喂招,陈稳的剑法进步神速,“惊鸿一瞥”已然纯熟,甚至开始触摸到下一式“浮光掠影”的意境。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刁钻,但林玄依旧能从容化解,并不断将更精妙的剑理融入实战,点播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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