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芸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窗外,那片由集装箱和简易板房构成的钢铁森林,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锈迹斑驳的铁皮在晚风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巨兽的呼吸。
远处,几盏昏黄的灯泡在风中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像是被遗忘在荒野中的萤火。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远处食堂飘来的油烟味,混合成一种属于底层生活的粗粝气息。
仅仅一周,李默的担忧就化为了尖锐的现实。
最初的欣欣向荣仿佛海市蜃楼,问题如退潮后的礁石般狰狞地裸露出来。
城南的废品回收点,一个外号“泥鳅”的男人蹲在角落,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正用几张皱巴巴、边缘磨损的工分票,从一个满脸倦容的民工手里换走了一大捆旧报纸和纸箱。
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秋风吹过枯叶。
“大兄弟,这玩意儿留着也是占地方,换成工分多实在,你看,50分,能去食堂换顿好的了!”他笑得满脸褶子,牙缝里还卡着一点烟丝,声音沙哑却热络。
那个民工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接过工分票时,粗糙的手指在票面上摩挲了一下,仿佛在确认它的重量,然后乐呵呵地走了,脚步轻快,像是刚完成一笔划算的交易。
转头,泥鳅就把这些废品卖给了外面的回收站,换回了五十块现金,再用这现金从黑市贩子手里,以一比三的比例,收购了足足一百五十工分。
一来一回,他什么都没干,就净赚一百工分,足够他一家三口吃上十天饱饭。
更可怕的是人心的动摇。
许多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开始囤积粮食和日用品,麻袋堆在床底,米缸塞得满满当当,却对自己账户里的工分数字视若无睹。
她们宁愿让孩子啃干硬的馒头,手指被粗粮磨得发红,也不愿去食堂“把辛辛苦苦挣来的分白白花掉”。
在她们眼里,这花花绿绿的纸片,远不如一袋大米来得实在——至少,米能煮成饭,饭能填饱肚子。
工分,这个本该是润滑剂的东西,正在变成一滩凝固的死水。
林诗雨带着两个学生,花了三天时间,走遍了民工城的每一个角落,带回来的调查报告,字字戳心。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空气沉闷得几乎凝固,连风扇转动的“嗡嗡”声都显得刺耳。
她将一叠记录着访谈内容的纸拍在桌上,纸张翻飞的声响像一记耳光。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脆:“你们根本没搞懂自己在做什么。这不是一个经济生态,这是票证经济的拙劣模仿!人们不信任它,因为它没有信用背书,没有强制力,更没有未来!它只是一张随时可能作废的饭票!”
她的话像一鞭子,抽在李默和苏晓芸心上。
李默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泛青,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盯着桌面,仿佛要从那斑驳的木纹里看出一条生路。
“那你说怎么办?”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建立银行。”林诗雨毫不犹豫。
“银行?”苏晓芸倒吸一口凉气,喉咙发紧,“我们这是私设金融机构,被上面知道了,我们都得进去!”
“所以不能叫银行。”林诗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工分滥发,是因为没有统一的结算和回收机制。人心不稳,是因为储蓄没有带来安全感和增值。我们要设立一个‘工分储蓄点’,每天的劳动所得必须先存入个人账户。每周结算一次,每个人必须消费掉一个‘基础额度’,比如一百工分,以保证市场的基本流通。超出部分可以储蓄,储蓄不仅有利息——也就是储蓄奖励,还能累积信用,挂钩未来的福利。”
李默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套组合拳,既解决了通货紧缩,又给了所有人一个看得见的未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手掌与裤面撞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个地方不能叫银行,他们怕官府,怕穿制服的。得叫个他们最熟悉,最不设防,又有点道理的名字……就叫……洗衣房!”
“洗衣房?”苏晓芸和林诗雨都愣住了。
“对!”李默的语速极快,思维已经飞速运转起来,“把钱存进来,不就是‘洗钱’吗?咱们是把脏活累活换来的工分,洗干净,变成有价值、能生钱的资产!这个名字,接地气,他们听得懂,也觉得安全!”
命令立刻下达。
原本热火朝天的洗衣房被隔出一半空间,水槽边还挂着湿漉漉的工装裤,肥皂的清香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一块崭新的木牌挂了上去,上面用最朴实的字体写着:“共造储蓄点——存工分,保清洁,两样都稳当。”木牌被钉进墙时,锤子敲击的声音“咚咚”作响,惊飞了屋顶上几只麻雀。
李默亲自任命小芳担任“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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