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三号车间里,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像一座坟墓。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茶叶、铁锈和浓烈尼古丁混合的味道,还有一股无形的,名为“煎熬”的气息。
王建军像一尊雕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小辣椒”周记者连夜赶出来的稿子,标题用血红色的大字,充满了煽动性——《兄弟反目,利字当头!华远帝国从内崩塌,神秘股东王建军泣血清仓!》。
文章里,他说的每一句“台词”都被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字字诛心。尤其是那句“就当我这几十年,喂了狗了”,被放在了引言最显眼的位置,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插在所有看到这篇报道的人心上。
“妈的,”戴眼镜的周总不知是第几次拿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试图润湿干裂的嘴唇,“大炮,你这篇专访,杀伤力比他娘的十篇黑稿都大。明天一开盘,不敢想,真不敢想。”
王建-军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一包皱巴巴的烟,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他摸遍了全身口袋,也没找到打火机。
坐在对面的董明德,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了十几年的Zippo打火机,划着了,递到王建军嘴边。
“咔哒”一声,火苗点燃了烟草,也照亮了两个中年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
几十年来,这只打火机点燃过他们庆祝胜利的雪茄,也点燃过他们走投无路时的闷烟。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火光显得如此悲凉。
“老董,”王建军吸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那张写满挣扎的脸,“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小子玩脱了,咱们真栽了。你……会不会恨我?”
董明德没看他,只是收回打火机,看着跳动的火苗,自嘲地笑了笑:“你他妈都指着鼻子骂我刚愎自用,还说我喂了狗了,我他妈现在就该恨你。可我怎么就恨不起来呢?”
他抬起头,看着王建军:“我只是在想,等这事儿过去了,你那个‘小辣椒’记者,会不会再给你做个专访,标题就叫——《影帝的诞生:一个煤老板的自我修养》?”
一句带着苦涩的玩笑,让车间里凝固的气氛,有了一丝松动。
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也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也得先活到杀青那天。”
角落里,叶澜始终没有参与他们的“战前动员”。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但他的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推演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每一股资金的流向,每一种情绪的爆发。
这场戏,他既是导演,也是观众。他要看的,不仅是“教授”的反应,更是这群“老男孩”的极限。
……
次日,上午九点十五分。
集合竞价开始。
当巨大的电子屏幕亮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华远科技的股票代码旁,价格一栏,是一片刺眼的绿色。数字在疯狂跳动,或者说,是在疯狂下跌。
-5%,-7%,-9%……
最终,数字定格在-10.00%。
开盘即跌停。
屏幕下方,委卖一栏的数字,更是让这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总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一排天文数字般的卖单,像一座无法逾越的绿色山峰,死死地压在那里。那不是几万手,几十万手,而是数百万手,甚至更多。
那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恐慌的散户,一个绝望的家庭。
“完了……”一个老总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喃喃自语,“这……这得多少钱才能接住啊……”
王建军的脸色,比屏幕上的绿色还要难看。他知道,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那篇专访的“功劳”。他亲手点燃了这把火,现在,这把火要把所有人烧成灰了。
董明德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那是他的公司,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此刻正像一件垃圾一样,被人肆无忌惮地抛售。
整个车间,只有叶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还有心情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热气,轻轻呷了一口。
“别急。”他淡淡地开口,“这只是开胃菜。恐慌还不够,远远不够。”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间可以俯瞰整个金融区的高层办公室里。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正端着一杯手冲咖啡,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那道壮观的“绿色瀑布”。
他就是“教授”。
“Sir,”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助理,递上一份数据报告,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王建-军的专访,效果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市场信心已经彻底崩溃,我们的空头头寸,在开盘三分钟内,浮盈已经超过了十二个点。”
“教授”没有看报告,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落地窗,发出的声音极有节奏感,像一首优雅而冷酷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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