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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陈助理一夜未眠。
他坐在远星资本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天际线泛起鱼肚白，但他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黑夜。
办公桌上，两台电脑的屏幕亮着。一台是公司的内部交易系统，另一台，是他个人的证券账户。
账户里，是他用多年积攒的合法收入和奖金，小心翼翼买入的一千股“天启集团”。这是他为了向老板表忠心，也为了让自己的资产和公司的“剧本”深度绑定而做的姿态。
现在，他要亲手卖掉其中的一百股。
这个指令，像一个荒诞的笑话，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分析过上百种模型，却始终无法理解这区区一百股，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天启集团”这个即将被撬动到千亿市值的巨大棋盘上，一百股，连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都算不上。它不会改变任何技术指标，不会影响任何资金流向，甚至不会在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里，留下超过零点一秒的痕迹。
那个“L”，那个魔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一种羞辱？一种测试？还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阴谋？
他不敢想，也不敢赌。手机屏幕上，那个直播链接依然有效，妹妹安静的睡颜，就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九点十五分，集合竞价开始。“天启集团”的股价在庄家资金的引导下，高开百分之三，盘面上挂着巨大的买单，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完美地符合了“剧本”的开篇。
九点二十五分，集合竞价结束，开盘价定格。
九点二十九分。
陈助理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掌心全是冷汗。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像在为他的背叛行为进行倒数。
九点二十九分五十秒。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彻底的绝望所取代。
九点三十分零零秒。
开盘的钟声仿佛在耳边敲响，他闭上眼，按下了鼠标左键。
【委托卖出：天启集团，100股，市价成交。】
【委托成功。】
【已成交。】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他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天启集团”的分时图。股价的黄线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预想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出现，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陈助理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念头：或许，那个“L”真的只是在耍他？
……
与此同时，远星资本的交易大厅里，气氛热烈而又紧张。
老板今天亲自坐镇。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练功服，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悠闲地坐在总监控台前，神情倨傲而又满足。
“‘天启’的盘口怎么样？”他淡淡地问道。
一个操盘手主管立刻恭敬地回答：“老板，一切正常。开盘后有少量获利盘和散户抛压，但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我们的几个主仓位已经开始按计划吃进，股价非常稳定。”
老板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屏幕上那根平稳的白色分时线，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通知下去，让宣传组那边可以开始了。第一篇‘量子计算颠覆未来’的软文，十点钟准时全网推送。让那些财经大V也准备好，下午开盘后，开始吹风。”
“是，老板。”
一切，都按照他编写的剧本，在精准地推进。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市场的神。
“等等。”老板的眼神忽然微微一凝，他指着一块不起眼的副屏，“刚才那笔交易是什么？”
副屏上，是实时成交明细，数据流像瀑布一样飞速刷新。主管凑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老板所指的那条记录。
“老板，九点三十分整，有一笔100股的市价卖单。应该是某个小散户的操作，没什么影响。”主管笑着说，语气轻松。
一百股，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庄家来说，确实连噪音都算不上。
老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或许是那个神秘的“L”给他带来的阴影，让他变得有些多疑。
他转动着手里的核桃，试图将那丝烦躁压下去。
然而，就在三分钟后。
九点三十三分。
“天启集团”平稳的股价，突然毫无征兆地，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一笔五万手的巨大卖单，像一颗深水炸弹，凭空出现在卖盘上，瞬间将下面所有的买单全部砸穿！
紧接着，又是几笔上万手的卖单，接二连三地涌出！
股价在短短十几秒内，从上涨百分之三，直接被砸到了水下！
交易大厅里，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屏幕上那根断崖式下跌的绿线，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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