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区这家名为“瑞科精密”的企业,是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专门生产电池管理系统的核心电路板。此次劳资纠纷的起因,是企业为了提升效率,引入了一套新的绩效考核制度,导致部分老员工因不适应,收入明显下降,加上管理层沟通粗暴,矛盾迅速激化,上百名工人聚集在厂区门口,拉起了横幅,堵塞了交通,情绪激动。
路远赶到现场时,场面已经有些混乱。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诉说着不满,指责资方“卸磨杀驴”、“不顾老员工死活”;企业负责人则一脸焦头烂额,强调改革是为了企业长远发展,抱怨员工“不理解”、“不配合”。
路远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先走到工人中间,拿起一个扩音器,大声说道:“工友们,我是路远!大家有什么诉求,派几个代表,我们到会议室里,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堵在路上解决不了问题,还影响其他企业生产和市民出行!请大家相信政府,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
他的出现和沉稳的态度,让骚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些。工人们推选出了五名代表。路远随即要求企业负责人、工会代表、劳动监察部门负责人以及开发区管委会领导,一同到企业会议室进行现场协调。
这一谈,就是整整六个小时。
协调过程异常艰难。工人代表情绪激动,列举了新考核制度的不合理之处,以及管理层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企业方则坚持认为改革必要,强调市场竞争的压力。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路远作为主持者,需要耐心倾听,敏锐地抓住双方诉求的核心矛盾,既要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也要考虑企业的生存发展,还要确保社会的稳定。
他时而严厉批评企业管理层沟通方式不当,要求其必须尊重员工,完善制度设计;时而耐心向工人代表解释企业面临的竞争压力和转型升级的必要性,引导他们放眼长远。他要求劳动监察部门当场对考核制度的合法性进行研判,要求工会真正代表工人利益进行磋商。
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喉咙也因为长时间说话而变得沙哑。他感到身心俱疲,这种需要极高智慧和耐心去平衡各方利益的“磨人”工作,比处理突发事件更耗费心神。最终,在他的强力斡旋和各方努力下,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企业暂缓执行新考核制度一个月,在此期间,由市总工会介入,协助企业与员工代表共同修订出一个更科学、更人性化的方案;同时,企业承诺改进管理方式,加强沟通。对于在此次改革中收入受到显着影响的员工,给予一定的过渡性补贴。
协议达成,工人们逐渐散去,危机暂时解除。但路远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方案修订和执行监督,依然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坐车返回市委招待所,时间已近午夜。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路远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一片混沌。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渴望一个可以彻底放松、无需伪装、能得到纯粹慰藉的港湾。
回到招待所套房,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林静和小雨有事回清江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他脱下外套,瘫坐在沙发上,连去洗漱的力气都仿佛没有。
就在这时,客卧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晓薇穿着睡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出来。她看到路远疲惫的样子,眼中立刻充满了心疼。
“路市长,您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我看您脸色好差……”她轻声说着,将牛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喝点热牛奶吧,安神的。”
路远睁开眼,看着灯光下林晓薇清秀的脸庞和那双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在这种极度疲惫和脆弱的时刻,这份不掺杂任何功利、纯粹而温暖的关心,显得如此珍贵,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嗯,暂时解决了。”路远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谢谢你了,晓薇,这么晚还没睡。”
“我担心您……”林晓薇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我看您最近太累了,今天又处理这么麻烦的事……我……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等着您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她的顺从、她的依赖、她那全心全意的仰望,在此刻,像一种致命的诱惑,瓦解着路远因疲惫而变得薄弱的意志。他看着她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体,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皂角清香,一种久违的、原始的冲动在体内悄然苏醒。他知道这样不对,非常不对,但理智在极度的身心俱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晓薇……”他唤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
林晓薇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中复杂的情绪——疲惫、脆弱、以及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带着侵略性的热度,让她心跳骤然加速,脸颊飞起红晕。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决绝和义无反顾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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