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权力中心，一场无声的较量也在进行。
省委主要领导案头，已经摆上了那份由路远和李毅联署、措辞严谨但内容极具爆炸性的报告。
报告详细陈述了青溪开发区拆迁工作的合法合规性，王老栓事件的处置过程及成效（附有大量证据），
重点突出了王虎案的关键线索，市委特供烟酒、神秘市委办电话、右前灯有裂痕的奥迪A6，以及王老栓苏醒后亲笔书写的那个触目惊心的“贾”字！
这份报告的分量，重若千钧。
它指向的，是一位在任的市长！
省委书记连夜召集了分管组织的副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进行小范围商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纪委书记率先开口，
“材料翔实，逻辑清晰，关键物证（王老栓笔迹）指向性很强。青溪的路远，胆子不小，但也算有担当，敢直接捅上来。”
政法委书记皱眉，
“贾谭正同志…问题真这么严重？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因为拆迁补偿？还是…姜卫国旧案的牵连？”
专职副书记沉吟道：“姜卫国、王树林的案子牵扯很深，当时就有人为贾谭正说话。
如果青溪的报告属实，贾谭正此举，确有杀人灭口、阻挠开发区建设、打击路远同志的嫌疑。
但仅凭目前证据，特别是王老栓那个字，还不足以定论。
王虎死得太是时候了，这条关键人证链断了。”
省委书记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沉稳，
“青溪的报告，是信号，也是挑战。路远同志把球踢到了省里。贾谭正同志身份敏感，不能仅凭县里一份报告就下结论，但线索指向如此明确，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就是纵容，会寒了基层干部的心，也会助长某些人的气焰。”
他做出决断，
“第一，省纪委牵头，组织一个精干、可靠、保密级别高的联合调查组，以核查王虎非正常死亡案和王老栓事件善后情况为名，进驻青溪。”
“第二，调查范围，严格按照青溪报告提供的线索进行，重点查清奥迪车来源、烟酒去向、王虎死亡真相、看守所管理漏洞，以及…是否存在更高层级人员干预阻挠办案！”
“第三，在调查结论出来前，对路远同志、贾谭正同志，不预设立场，但要求他们全力配合调查！”
专职副书记提议，
“我建议，调查组组长由省纪委常委高振峰同志担任，副组长由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陈涛同志担任。 ”
省委书记罗清明点头，
“可以，这两位同志我也知道，是合适的人选！调查组只对省委负责，不受市里干扰！”
这个安排，极其微妙。省纪委常委高振峰以铁面无私、不徇私情着称；
省厅陈涛是刑侦专家，业务过硬。
调查组直属省委，绕开了清源市，确保了独立性。
调查范围明确指向报告线索，给了路远“亮剑”的机会，也堵住了贾谭正借题发挥扩大打击面的可能。
而“不预设立场”的表态，则是高层平衡的艺术。
……
时间回溯
青溪县招待所，张卫国（老鹰）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段模糊的道路监控截图和一张放大的车辆照片——正是那辆右前灯有裂痕的黑色奥迪A6。
“妈的，记录抹得够干净。”
张卫国骂了一句，狠狠吸了口烟。
包安全那个表弟在市机关事务管理局车队油盐不进，问就是不知道，查记录就是没有。
但他“老鹰”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他绕开了官方记录，动用了自己的灰色渠道，从车辆GPS后台的碎片数据（他认识一个技术高手）和沿途社会监控里大海捞针。
终于，在一条通往邻县偏僻路段的社会监控里，捕捉到了这辆车在“消失”那天的模糊影像，时间点吻合！
更关键的是，影像显示，这辆车最后停在邻县县城边缘一家不起眼的“顺发洗车行”门口。
司机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两个袋子，进了洗车行，几分钟后空手出来，车也没洗，直接开走了。
这很反常！
张卫国立刻动身，亲自驱车赶往邻县那家“顺发洗车行”。
洗车行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脸油污，眼神透着市侩和警惕。
张卫国没亮身份，只说是帮朋友找车，递过去几张钞票，
“老板，上个月大概X号下午，有没有一辆黑色奥迪A6，右前灯这儿有点裂的，来过你这？司机好像下车进了你店里？”
老板捏着钞票，眼神闪烁了一下，摇摇头，
“不记得了，每天车来车往的。”
张卫国又加了几张，“再想想？那司机是不是给了你两个手提袋什么的？”
老板犹豫了，看着厚起来的钞票，压低声音，
“…好像是有这么个车。司机是拿着两个手提袋，黑色塑料袋套着，说是放这，一会让朋友过来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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