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陈大勇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这条老狐狸!匿名信和泄露病历的源头,直指这位高高在上的常务副县长!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监视生态保护区废弃林场小屋的便衣传来紧急密报:那辆消失的无牌面包车,在暴雨掩护下,竟然冒险返回了保护区!车上下来两个人,搬着一个沉重的防水箱,再次进入了小屋!并且,他们似乎非常警惕,在附近设置了简易的绊线警报!
“大鱼要收网了!”陈大勇当机立断,一方面将省城的证据链火速加密传回清溪县调查组郑明手中,一方面请求县武警支援,准备对保护区废弃小屋进行突击抓捕!他要人赃并获!
清溪镇卫生院临时腾出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潮湿的气息。苏晓棠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但呼吸已经平稳。她输着液,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着,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依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路远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浑身湿冷的衣服已经换下,但疲惫和沉重却深入骨髓。他握着苏晓棠冰凉的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苍白而安静的脸庞。老徐牺牲的悲痛,苏晓棠在洪水中命悬一线的恐惧,还有那封恶毒的匿名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医生轻轻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手里拿着几张刚出来的检查报告单。
“路书记,苏老师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情况…比较复杂。”医生压低了声音。
路远的心猛地一紧:“怎么了?”
“我们在抢救时,做了全面检查。发现…”医生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苏老师…她…怀孕了。大概…八周左右。”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路远脑中炸响!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怀孕?八周?那不就是…省城回来之后,遭遇赵大强暴行的那个时间?!那个无辜逝去的孩子…竟然…竟然还在?!她…她一直瞒着所有人?!包括他?!
巨大的震惊、心痛、难以置信,如同巨浪般冲击着路远!他想起苏晓棠在青石崖上那声绝望的“孩子不是你的”,想起她坚持调离时眼中的决绝和悲伤,想起她在洪水前那忧心忡忡的眼神…原来如此!原来她独自承受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她不仅要承受暴行的创伤,更要独自守护着这个因罪恶而孕育、却在她腹中顽强生长的小生命!而这场该死的洪水…
路远身体晃了晃,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看着病床上昏睡的苏晓棠,心如刀绞。这个瘦弱的女人,用她单薄的肩膀,扛起了怎样一座沉重的大山?
“医生…”路远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巨大的痛楚,“孩子…孩子怎么样?洪水…对她影响…”
医生沉重地摇摇头:“情况非常不乐观。苏老师本身身体就极度虚弱,又经历了洪水浸泡、溺水、低温…胎儿受到了严重冲击…胎心…已经很微弱了…而且,母体现在的情况,也承受不住继续妊娠的风险…我们…建议尽快手术终止妊娠,否则大人也有生命危险…”
终止妊娠…
这四个字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路远心上!那个无辜的、饱经磨难的小生命,终究还是…留不住了吗?苏晓棠醒来,该如何面对这又一次的失去?
就在这时,苏晓棠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茫然,随即聚焦在路远痛苦的脸上,又看到了旁边医生凝重的表情。
她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没有哭喊,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输液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浸入鬓角的发丝。
“路…远…”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急切,“孩子…求你…保住孩子!”
路远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蹲下身,紧紧握住苏晓棠放在小腹上的手,感受着她的冰冷和颤抖。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沉重的、带着无尽痛楚的三个字:
“晓棠…对不起…”
苏晓棠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她反手紧紧抓住路远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身体因为巨大的悲伤和无声的哭泣而剧烈颤抖着。
“不…不怪你…”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是…是他们…是他们不放过我么(们)…不放过孩子…”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路远!我…我有东西…在…在办公室…抽屉最底层…一个饼干盒里…一个…磁带…是…是赵大强…他们…他们威胁我时…偷偷录下的一小段…有…有赵大强的声音…还有…还有他提到…提到‘海哥’…和…和‘县里的大人物’…可能…可能对你有用…”
“我…回去…取…磁带,他们抓…住了…我,洪水来了……他们…跑了”
“这帮该死的杂碎!”路远浑身剧震!“要不是洪水,苏晓棠就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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