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吼道,一手奋力划水,一手死死揽住林静和妞妞,对抗着要将他们吞噬的洪流。
老徐和小陈也游过来支援。
四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翻滚的浊浪中艰难地靠近岸边。
岸上的王老师和村民抛下绳索和树枝。
当路远拼尽全力将林静和妞妞推上相对安全的岸边陡坡时,他自己却被一股回旋的暗流卷住脚踝,猛地向下游拖去!
“路书记!”
岸上的人发出惊恐的呼喊。
林静刚爬上坡,惊魂未定,回头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
她几乎是本能地扑到岸边,朝着路远被卷走的方向伸出手!
虽然明知徒劳,但那一声带着哭腔的、破了音的呼喊却穿透了雨幕,
“路远——!”
路远最终还是被老徐和小陈拼死拖上了岸。
他呛了水,腿上被水下的石头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裤管,人也因脱力和寒冷陷入半昏迷。
林静的情况稍好,但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手臂和膝盖也有多处擦伤,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本浸透了泥水、却奇迹般被她护住的调研笔记。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路远和林静送到了镇卫生院。
路远因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需要住院治疗。
林静则只是皮外伤和轻微感冒。
消息传开,整个清溪镇都震动了。
路书记为了救林处长和孩子,差点把命搭进去!
一时间,路远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林静在危难关头扑向学生的举动,也赢得了镇民和老师们发自内心的敬意。
清冷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路远挂着点滴,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地昏睡着。
林静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已经换上了苏晓棠送来的干净衣服(一套朴素的碎花衬衫和长裤)。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憔悴和真实。
苏晓棠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进来:“林处长,您也喝点,驱驱寒。”
“谢谢。”林静接过碗,声音有些沙哑。她的目光落在苏晓棠脸上,这个在危难时刻镇定组织村民、此刻又默默照顾她和路远的乡村女教师,眼神清澈而坚韧。
“路书记…他怎么样了?”林静轻声问。
“烧退了些,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就是失血和感染,需要休息。”苏晓棠看着病床上沉睡的路远,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心疼,“他这人…总是这样不顾自己。”
林静顺着苏晓棠的目光看向路远。昏睡中的他眉头微蹙,嘴唇干裂,褪去了平日作为书记的沉稳和锐利,显得有些脆弱。
她想起洪水里他死死抓住自己和妞妞时那铁箍般的手臂,想起他被卷走时自己心脏骤停的恐惧,想起他浑身是血被拖上岸的样子…一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冲淡了之前公事公办的疏离。
“苏老师,”林静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你和路书记在谈恋…?”
苏晓棠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我在清溪镇教书,路书记他…一直很关心教育。”
她岔开话题,
“林处长,您也受惊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妞妞。”
说完,她有些慌乱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林静和昏睡的路远。
她静静地坐着,小口喝着微烫的姜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路远脸上。
这个父亲口中需要“考察”、如果是个可造之材,他们也可以考虑的年轻书记,此刻在她眼中,剥离了所有政治符号,只剩下一个在生死关头会毫不犹豫扑向危险去救人的血肉之躯。
她拿起那本被泥水泡得发皱、又被她小心翼翼擦干晾着的调研笔记。
翻开,里面除了冰冷的数字和问题,在记录石头沟村小那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她用铅笔写下了一行小小的、力透纸背的字:
“危墙下的读书声,清溪镇的脊梁。路远…亦是。”
林静的手机在床头震动,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父亲”。
她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静静?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林副市长威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焦急。
“爸,我没事,皮外伤。路远…路书记伤得比较重。”林静如实回答。
“哼!胡闹!”林市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一个镇党委书记,逞什么英雄!万一出了事,谁负得起这个责任?!还有你!调研就调研,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干什么?!简直是乱弹琴!”
林静沉默着。
父亲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在他的政治逻辑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个人的牺牲和冒险是愚蠢的。
“我听说,那个路远是为了救你和一个小女孩?”
林市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倒是有几分胆色和担当。不过,光有匹夫之勇是不够的。他拒绝港丰投资、顶撞赵东升的事,市里都传开了!锋芒太露,不懂韬光养晦,在官场是大忌!这次他运气好,有省报撑腰,下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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