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画这些的时候,林叔的眼里都会闪着温柔的光,仿佛那些记忆就藏在他的画笔里,一触即发。他常说:“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在城里奔波了一辈子,修过自行车,摆过地摊,开过小卖部,什么苦都吃过。那时候啊,心里装着的全是柴米油盐,哪有功夫想什么故乡不故乡的。”
他会停下画笔,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继续说:“退休后,突然就闲下来了,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一天在巷子里散步,看到你们工作室的招聘启事,上面写着‘用画笔记录生活的美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做的吗?把那些藏在心底的风景,都画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满足,“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毫不犹豫地就报了名。在这里,我重新拿起画笔,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风景,就像春天的种子,一点点在画纸上发芽,开花。”
林叔不仅画风景,也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妮妮和其他学员听。
有一次,他画了一幅《外婆的菜园》。画框里,一方小小的菜园被竹篱笆围着,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牵牛花,紫的,蓝的,开得热热闹闹。菜园里,绿油油的青菜像整齐的士兵,站在田垄上;红彤彤的番茄挂在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黄瓜架上,吊着几根翠绿的黄瓜,身上还带着细细的绒毛。菜园的角落里,有一口老井,井边放着一个木桶,桶绳上结着厚厚的茧子,像是诉说着岁月的悠长。
而菜园中央,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正弯着腰,摘着架上的黄瓜。她的头发已经花白,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笑得格外慈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的蓝布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林叔站在画前,久久地凝视着,像是在透过画纸,看着遥远的过去。学员们围在旁边,轻声赞叹着画里的生机与温暖。
“这是我外婆。”林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怀念,“她一辈子都在乡下种菜园,那菜园不大,却什么都有。春天有韭菜、菠菜,夏天有黄瓜、番茄,秋天有萝卜、白菜,冬天有菠菜、大蒜。小时候我最喜欢跟着她在菜园里转,她摘菜,我就在旁边玩泥巴,饿了就摘个番茄吃,酸溜溜的,却特别爽口;渴了就喝口井里的凉水,清冽冽的,带着点甜味。”
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却很快又笑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后来外婆走了,菜园也荒了,篱笆倒了,井也填了。可每次想起她,想起那个菜园,心里还是暖暖的。还好有画画,能让我把外婆和菜园,都永远留在画里,就像她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工作室的学员们都很喜欢林叔,不仅因为他画得好,更因为他像爷爷一样,总能在大家遇到困难时,给出最温暖的鼓励。
有个叫小宇的学员,是个刚高中毕业的男孩。高考失利后,他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灵魂,每天低着头,不说话,画的画也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他画的树是枯萎的,画的花是凋谢的,画的太阳是被乌云遮住的,整个画面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林叔看出了他的心事。有一天,他特意把小宇叫到身边,让他看着自己画画。林叔当时正在画一幅油菜花田,金色的颜料在画纸上铺开,像一片阳光流淌的海洋。
“你看,这油菜花,刚种下去的时候,只是一粒小小的种子,埋在土里,谁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发芽。”林叔拿着画笔,在画纸上轻轻涂抹,“可它不管这些,就是拼命地往下扎根,往上生长,经历风吹雨打,最后才能开出这么灿烂的花。”
小宇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林叔放下画笔,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和:“我年轻时也高考失利过,那时觉得天都塌了,觉得这辈子都完了。后来去工厂当工人,每天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累得倒头就睡。可心里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喊,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拿起一支画笔,递给小宇:“我就一边工作一边自学画画,没钱买颜料,就用别人剩下的;没时间画画,就半夜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画。虽然日子很苦,但每次拿起画笔,心里就觉得亮堂。你看,我现在不也能画出自己喜欢的画吗?”
“人生就像画画,”林叔指着画纸上的油菜花田,“有时候会画错线条,有时候会选错颜色,有时候甚至会把整幅画都涂得乱七八糟。但只要你不放弃,总能想办法修改过来,或者换一张纸重新画,总能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高考失利只是人生里的一笔错画,不是整幅画的结束,更不是人生的终点。”
小宇看着林叔笔下渐渐成型的油菜花田,那片金色的花海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点点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他抬起头,眼里第一次有了光,轻声问:“林叔,我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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