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停在废弃灯塔外面。陈岸把车熄火，没马上下车。他从包里拿出焊接枪的零件，手指摸了摸外壳上的裂缝。核心还在微微震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灯塔。门开着，风一吹，铁皮响个不停。墙上的雷达屏还亮着，光点一闪一闪，三下短，一下长。
他知道方向对了。
他把金属片放进胸口口袋，背上潜水包，检查氧气瓶和防水灯。天刚亮，海面很平静，适合下水。他顺着灯塔后面的路走到崖边，那里有条旧绳梯通向礁石。梯子生锈了，踩上去吱呀响，但他走得很稳。
跳进海里前，他打开声呐仪。屏幕一开始是乱码，几秒后出现模糊的影子。他调高功率，画面慢慢清楚了——海底有个大立方体，四四方方，边缘整齐，不像自然形成的。
他靠近岩壁，用防水布包好设备，防止进水。然后深吸一口气，扎进海里。
下潜时，他一直握着声呐仪。每下去十米，画面就更清晰一点。那个建筑越来越大，墙上能看到接缝和通风口。最奇怪的是，中间刻着一个图案：左边缺一块，右边往下弯。和他胸口的伤疤一模一样。
系统突然提示：【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反扫描伪装】。
他没停，继续往下。氧气还能撑四十分钟。声呐显示入口在建筑侧面靠下的位置，是个维修通道。他游过去，发现门锁坏了，像是被人撬开过。
门口有块金属牌，写着“T-3区域 禁止通行”。他推了推门，门卡住了。他拿出焊接枪，加热门的铰链。几秒钟后，金属软了，门被推开一条缝。他侧身挤进去。
里面是条窄走廊，墙泛着白光。空气干干的，有点电流味。他摘下面罩，换上呼吸器。走廊尽头有扇门，带电子锁。他把金属片贴在识别区，绿灯亮了，门开了。
走廊两边都是透明舱。
他停下脚步。
每个舱里都泡着一个人，闭着眼，身上连着管子。他们穿的衣服不一样，有的像八十年代的少年，有的穿工装裤，有的戴耳机拿声呐仪。但脸都一样。
是他自己。
不同年龄，不同时期，全都被冻在液体里。
他走近一个舱，伸手碰了碰玻璃。里面那具身体的手腕上有道疤，和他赶海时被石头划的一样。再往左看，另一个舱里的“他”正提着竹篓，脸上有泥，那是他刚来那年的样子。
他喉咙发紧，但没有退。
这些不是死人，是标本。是备份。是可以替换他的零件。
他摸了摸胸口，伤疤有点热。
他往前走，电缆沿着墙根通到尽头。他顺着线走，来到一扇门前。上面写着“核心数据区”，需要双重验证。他先用金属片刷了一下，失败。又把焊接枪插进读卡口，短接电路。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他用力推开。
房间很大，中间是环形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着文字。他扫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CYAN-007号逃逸，自主意识超标，建议清除。”
旁边有个倒计时：72:00:00。
下面写着：最终观测窗口期。
他冷笑，走到台前，把焊接枪插进主接口。蓝色电火花炸开，顺着线冲到天花板。屏幕闪了几下，变成全息影像。
陈天豪出现在空中，穿着西装，金笔夹在指间。他看着陈岸，眼神还是那样，像上司看下属。
“你来了。”他说，“比我预计晚了十一分钟。”
陈岸没理他，继续接线。
“你不是要自由吗？”陈天豪说，“刚才那份协议是真的。签了就能走，没人拦你。现在你却跑来毁东西？”
“我不走。”陈岸按下启动键，“我要拆了它。”
“你知道这是哪？”陈天豪声音低了，“这里是时空管理局第三分局的海底基地。所有实验体的数据都在这。你毁了它，不只是断了自己的路，还会让其他六个点失控。”
“其他六个？”陈岸抬头，“还有六个我？”
“编号001到006。”陈天豪说，“在太平洋、印度洋、加勒比海。你们都是独立培养的，任务一样：通过签到积累资源，建立海洋控制网。但只有你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我是试验品？”陈岸问。
“你是优胜者。”陈天豪说，“但我们不能让你脱离系统。规则必须有人守。”
“你们定的规则？”陈岸笑了，“谁给你们权力决定我活不活？”
“不是我们。”陈天豪摇头，“是系统本身。你只是节点，不是主人。”
“那你看看这个。”陈岸把金属片放在台上，正面朝上。
上面刻着“H.T.Chen 1983”。
陈天豪脸色变了。
“你从哪拿到的？”他声音抖了。
“绿球里。”陈岸说，“你埋的声呐仪零件，被藻类包住了。它自己活了，还记得你的名字。”
“不可能……那东西早就报废了。”
“但它记得。”陈岸盯着他，“它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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