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中国警方掌握的证据，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五百万。”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有人出五百万买林书记的命，先付一百万定金。事成后，再付四百万。”
“谁？”陆蔓追问。
赵大勇睁开眼睛，看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
“吴启明牵线，但真正出钱的…是郭市长。郭鹤年。”
审讯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个名字真的从嫌疑人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陆蔓还是感到一阵寒意。厅级干部，常务副市长，涉嫌买凶杀人…
“证据呢？”她保持冷静，“口说无凭。”
“我有录音。”赵大勇说，“最后一次和吴启明通话时，我录了音。他亲口说：‘这是郭市长要办的事，钱不是问题。’录音在我其中一部手机里，加密文件，密码是。”
，赵大勇的入伍日期。
王德标立即联系技术组。半小时后，录音文件被破解，播放。
吴启明的声音很清晰：“…赵教官，这是郭市长要办的事，钱不是问题。五百万，先付一百万定金，事成后一次性付清。但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留尾巴…”
录音不长，只有两分钟，但信息量巨大。
陆蔓关掉录音，看着赵大勇：“为什么录音？”
“干我们这行的，总要留一手。”赵大勇苦笑，“没想到，这一手留给了你们。”
“郭鹤年为什么要杀林万骁？”
“这个我不知道。”赵大勇摇头，“吴启明只说，林书记挡了他们的财路，必须除掉。具体的，他没说，我也没问。我们这行，知道得越少越好。”
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赵大勇交代了所有细节：如何被吴启明联系，如何策划行动，如何潜入管道，如何安排女杀手，如何逃跑…每一个环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当他在笔录上签字画押时，手有些颤抖。他知道，这份笔录一旦交上去，就没有回头路了。郭鹤年不会放过他，他背后的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我会被判死刑吗？”他问。
“那要看法院怎么判。”陆蔓收起笔录，“但如果你能继续配合，提供更多线索，比如‘黑石’基地的情况，那对量刑会有帮助。”
赵大勇沉默良久，最终点头：“我配合。”
走出审讯室时，天已经黑了。陆蔓站在走廊窗前，看着西明城的夜景。远处，市委大楼的灯光还亮着，林万骁应该还在工作。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万骁，人抓到了，也审了。”
“这么快？他说了什么？”
陆蔓深吸一口气：“他说，雇主是郭鹤年。”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陆蔓以为信号断了。
“万骁？”
“我在听。”林万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证据确凿吗？”
“有录音，赵大勇和吴启明的通话录音，提到了郭鹤年。还有资金往来、通讯记录，证据链完整。”
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林万骁最终说，“陆蔓，按程序办。该报谁报谁，该抓谁抓谁。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依法办案。”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陆蔓顿了顿，“但你也要小心。郭鹤年敢对你下手，就敢对其他人下手。在正式抓捕前，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
挂断电话，陆蔓看着窗外，心情复杂。案子破了，凶手抓了，幕后黑手也浮出水面，这应该是高兴的事。但她高兴不起来。
一个厅级干部，一个副市长，为了利益，竟然买凶杀人。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在某些人眼里，权力和利益已经凌驾于法律和生命之上。
王德标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接下来怎么办？”
“立即向公安部汇报，申请对郭鹤年、吴启明实施监控和抓捕。”陆蔓接过水杯，“同时，整理所有证据材料，准备移交检察院。这个案子，必须办成铁案，经得起任何检验。”
“郭鹤年那边…”
“先监控，不要打草惊蛇。”陆蔓说，“等公安部批准后，统一行动。另外，通知纪委，他们应该也收到线索了。”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风暴的中心，就是那个此刻还在江畔市政府大楼里办公的常务副市长。
陆蔓喝光杯中的水，感觉喉咙依然干涩。
二十年前在青桥镇，她抓过小偷，抓过抢劫犯，抓过杀人犯。但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调查一个副市长，一个曾经可能和她坐在同一个会议室开会的人。
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黑暗。
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是警察，她的职责就是追捕罪犯，无论这个罪犯穿着什么衣服，坐在什么位置。
天网已经收拢，真相已经大白。
而现在，是让罪恶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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