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空气仿佛凝固在午夜。
那块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悼念会的最后十秒被反复播放,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无人机洒下的纸片如一场寂静的雪,惊扰了麻木的行人,也召来了反应迅速的安保。
林枫的指尖在暂停键上悬停,画面定格在安保人员冲向人群的那一刻,他们的脸上没有声音,只有紧绷的肌肉和无声的呵斥。
一种冰冷的明悟刺穿了他的脊髓:他们留下了一场盛大的视觉奇观,却唯独抽离了最重要的东西——声音。
我们让全城看到了字,但没让全城听到人。
他猛地推开手机,转向电脑。
屏幕上是陈默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信衡科技内部泄露的样本文件,光标在一行冰冷的文字上闪烁。
死者姓名:王桂芳。
死因简报:长期信访引发精神障碍致意外坠亡。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墓碑,冰冷、沉重,却唯独没有温度。
“意外坠亡”,这四个字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所有的挣扎、善良与绝望,都轻飘飘地抹去了。
林枫“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404寝室里炸开。
他抓起手机,几乎是凭借本能拨通了陈默的电话,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明天发布会前,我要让全国听见她是谁。”
电话那头的陈默沉默了两秒,随即只回了一个字:“好。”
林枫没有挂断电话,他直接翻出了张野通宵整理好的电子表格,标题是“受助者名单”。
这个名单是他们从王桂芳生前使用的老年机通话记录、手写记事本和几个社区联络站的零散信息里,一个一个拼凑出来的。
一百一十七个人,像一百一十七颗散落在城市角落的种子。
环卫工、孤寡老人、残障儿童的家属、在工地上打零工的外来务工者……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被生活碾压过的痕迹。
“我们做一个‘语音证言接力’,”林枫语速极快,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用你开发的那个轻量级自动拨号系统,给这117个人发送一条预录语音。”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语音内容很简单:‘你是王姨帮过的人吗?如果你愿意为她说一句话,证明你认识她,请在提示音后按1键,你的声音将被录下。’”
“所有按键确认的录音,会实时上传到我们准备的临时服务器。”陈默立刻领会了林枫的意图,思路无缝衔接,“我们可以做一个动态的‘灵魂热力图’,每收到一段语音,地图上就多一个光点,实时呈现在直播画面里。”
“没错!”林枫激动地一拳砸在桌上,“子轩,你来当直播主持人。”他切换到群聊模式,把赵子轩也拉了进来,“时间就定在凌晨四点。那是城市最安静的时刻,也是许多像王姨一样的人,已经醒来准备开始一天劳作的时刻。”
“收到!”赵子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兴奋的沙哑,“我来当这个守夜人!直播间就架在学校后面那个废弃的社区活动中心,那地方……王姨以前经常去帮忙打扫。”
计划在电光石火间成型。
这是一个与时间赛跑,与遗忘抗争的疯狂计划。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云服务器,那太容易被追踪和关停。
他连夜搭建了一个去中心化的音频接收架构,采用了复杂的多跳中继模式,将每一条语音数据都拆分成无数碎片,通过全球各地的匿名节点进行传输和重组,极大地增加了被封锁的难度。
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将整个服务器集群伪装成了一个名为“青州之声——校园创业项目云备份”的普通应用,巧妙地借用了青州大学学生创新中心夜间闲置的测试网络通道。
另一边,张野的任务更为艰巨。
名单上有一部分是听障人士和不便使用智能手机的老人。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做志愿者时认识的特教学校老师和手作市集的几个联络点,组织他们用最原始也最真诚的方式参与——无法接听电话的,就用短信发来一段文字;有视力障碍的,就请家人帮忙录下盲文触摸板发出的电子音;甚至还有一位会画画的残障青年,答应将王姨为他修补画具的场景画下来,在凌晨四点前拍照发过来。
林枫则把自己关在宿舍的衣柜里,用被子裹住头,以求最纯粹的收音效果。
他反复录制着那段引导语音,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语气。
不能太激昂,那会吓到那些习惯了沉默的人;不能太悲伤,那会让他们陷入痛苦的回忆。
最终,他选择了一种刻意放轻、仿佛耳边低语的声调:“不需要长篇大论,我们只需要您一句真话,一句‘我认识她’,就足够了。”
凌晨四点整,城市陷入最深的黑暗。
废弃的社区活动中心里,赵子轩架设的简陋直播设备准时亮起。
没有华丽的布景,他身后只有一块用马克笔手写的白板,上面写着一行字:“此刻,全国有117个人正在回忆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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