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砚辞，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他说“砚台墨香，辞旧迎新”，听着挺文雅，就是上学时总被同学喊成“砚台”，不过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就像后来习惯了念禾在身边一样。我今年二十八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做平面设计，每天朝九晚六，偶尔加班，租住在市中心一个老小区里，房子是两室一厅，装修简单，却被念禾收拾得满是烟火气，而这一切的开始，要从那个飘着细雨的春天说起。
那时候我刚换工作，新公司节奏快，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小区楼下的便利店成了我深夜的补给站。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外面下着毛毛雨，不大却黏人，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便利店，想买杯热可可和全麦面包当夜宵。刚拿起热可可，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点窘迫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钱包也忘在家里了，能不能先赊账，我明天一定来还。”我转头看过去，女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手里拿着一盒牛奶和一包苏打饼干，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无措，像只迷路的小鹿。便利店老板有点为难，说店里规定不能赊账，女孩的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里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软了一下，走上前对老板说：“老板，她的账我一起结了。”女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眼睛里满是惊讶，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明天再来买就好，不用麻烦你。”“没事，几块钱的事，你总不能让老板再把东西放回去，你也白跑一趟。”我笑着说，然后把自己的东西和她的一起递给老板扫码。结完账，我拿起袋子准备走，女孩追了上来，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便签和一支笔，快速写下自己的微信，递给我说：“谢谢你，我叫念禾，明天加我微信，我把钱转给你。”我接过便签，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和她的人一样温柔，我点点头：“好，我叫砚辞。”“砚辞？”念禾重复了一遍，眼睛弯了弯，“这个名字真好听。”那天晚上的雨还没停，我走在前面，念禾跟在后面，到小区分叉口的时候，她停下来对我说：“我住三栋，谢谢你啊砚辞，明天一定记得加我微信。”“好，路上小心。”我挥挥手，看着她走进三栋的楼道，才转身回了自己住的五栋。回到家，我把那张写着微信的便签贴在冰箱上，喝着热可可，突然觉得这个加班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睡醒就加了念禾的微信，没过多久她就通过了，还转了十五块钱过来，备注着“牛奶和饼干的钱”。我收下钱，回复她：“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客气。”她很快回过来：“那怎么行，不能让你白花钱，对了，为了感谢你，我做了点蔓越莓饼干，下班的时候给你送过去吧，就当是谢礼。”我本来想拒绝，但看着她发来的笑脸表情，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那天下午下班，我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念禾站在保安亭旁边，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饼干。她看到我，笑着走过来：“砚辞，给你，刚烤好没多久，还挺脆的。”我接过玻璃罐，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连忙说：“太麻烦你了，其实真的不用这样。”“不麻烦，我周末没事就喜欢烤点东西，你尝尝看，不好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做别的。”念禾的眼睛很亮，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回到家，我打开玻璃罐尝了一块饼干，外酥里嫩，甜而不腻，比外面买的还好吃。我给念禾发微信：“饼干很好吃，谢谢你。”她很快回复：“喜欢就好，你要是爱吃，以后我多烤点给你带。”就这样，我和念禾渐渐熟悉起来。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上下班的时间也差不多，有时候早上能在小区门口碰到，一起走到地铁站；晚上加班晚了，也会在便利店碰到，偶尔一起回去。我知道了她是附近小学的语文老师，教三年级，每天要早早去学校盯早读；她也知道了我是做平面设计的，经常要加班改方案。念禾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语，做事情也很细心。有一次我加班到凌晨一点，在便利店碰到她，她手里拿着一袋退烧药和止咳糖浆，脸色有点苍白。我连忙问她：“你感冒了？”“嗯，有点发烧，刚才突然醒了，浑身难受，就下来买点药。”念禾的声音有点沙哑。我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下来多危险，而且你发烧了，身边也没人照顾。”“没事，我室友回老家了，再说小区里挺安全的。”念禾笑了笑，想装作没事的样子，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我皱了皱眉：“我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走路都有点晃。”不等她拒绝，我拿起她买的药，扶着她往三栋走。到了她家门口，她拿出钥匙开门，手都有点抖。我扶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你先把药吃了，我去给你煮点姜茶，发发汗会好得快一点。”念禾想推辞，我已经走进了厨房。她的厨房很干净，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我找到生姜和红糖，笨拙地切了几片姜，煮了一碗姜茶。端给她的时候，她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感动：“砚辞，真的太麻烦你了，让你这么晚还为我忙活。”“没事，互相帮忙嘛，你之前还总给我带饼干呢。”我笑着说。看着她喝完姜茶和药，我又叮嘱了她几句，才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念禾突然说：“砚辞，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晚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客气什么，以后要是再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着。”我对她说。那天晚上回去，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念禾，第二天早上特意早起，买了点清淡的粥和包子，给她送到家门口。念禾打开门，脸色比昨晚好多了，看到我手里的早餐，惊讶地说：“你怎么还特意给我买了早餐？”“你感冒了，吃点清淡的好，快趁热吃吧，今天要是还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请假休息一天。”我把早餐递给她。“嗯，我已经跟校长请假了，今天在家休息。”念禾点点头，接过早餐，“砚辞，你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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