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雅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连绵的苍山和飘动的白云。起初的几天,她并没有急于动笔,而是像一个贪婪的孩子,尽情地吸收着这里的一切。她每天清晨去逛古镇的早市,看当地居民提着竹篮买菜,听他们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讨价还价;她沿着洱海边漫无目的地行走,看渔民划着猪槽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劳作,看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爬上附近的小山,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坐下,感受山风拂过脸颊,看云卷云舒,日升月落。
这里的一切都与城市截然不同。没有了 deadline 的催促,没有了世俗的评判标准,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她开始尝试用画笔捕捉这种松弛感,但画出来的东西总觉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模仿明信片上的风景,缺乏灵魂。
“晓雅,又在‘写生’呢?”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晓雅回过头,是同来的艺术家老周。老周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据说年轻时曾在西北的戈壁滩待过很多年,画的一手苍茫雄浑的油画。
“周老师,”晓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画板,“感觉还是找不到感觉。”
老周凑过来看了看她的速写本,上面画着一些风景素描,线条工整,构图严谨,却少了一份灵气。“你太‘紧’了,孩子,”老周笑着说,“你看这山,这水,这云,它们是活的,是流动的。你用那么多条条框框去‘框’它们,怎么能画出它们的魂呢?”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放松下来。”晓雅有些迷茫。
“别急着画,”老周指了指院子里的香樟树,“你看那棵树,它想怎么长,就怎么长,从不刻意追求什么形状,可它美不美?你得学会‘看’,用你的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
老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晓雅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用“心”去看?她尝试着放下画笔,只是单纯地去感受。她闭上眼睛,让阳光晒在眼皮上,感受那份温热;她伸出手,让风从指缝间流过,感受那份轻柔;她侧耳倾听,听鸟鸣,听风声,听远处隐约传来的歌声,感受那份宁静中的生机。
一天下午,晓雅独自一人走到了古镇深处的一条小巷。巷子很窄,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墙头上探出几枝火红的三角梅。她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不似专业演奏家那般技巧娴熟,却带着一种原始而真挚的情感,时而欢快,时而忧伤,像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晓雅循声走去,在一个破旧的木门边停了下来。门虚掩着,笛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吹奏,他的眼睛微闭着,神情专注而陶醉。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虽然杂乱,却充满了生命力。
晓雅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那笛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拿起画笔时的那种纯粹的快乐,没有功利,没有目的,只是因为喜欢,因为想要表达。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停了。老人睁开眼睛,看到门口的晓雅,和善地笑了笑:“姑娘,喜欢听笛子?”
晓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爷爷,您吹得真好听。”
“随便吹吹,解闷儿。”老人摆摆手,热情地邀请她,“进来坐吧,喝杯茶。”
晓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老人姓杨,是当地的白族人,年轻时是个木匠,后来年纪大了,就守着这个老院子,种种花,吹吹笛子,日子过得简单而自在。
“我看你背着画板,是画画的吧?”杨爷爷给她倒了杯热茶。
“嗯,我是来这里参加一个艺术驻地项目的。”晓雅回答。
“画画好啊,”杨爷爷叹了口气,“我们白族人以前也爱画画,房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画。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会这些的人也少了。”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有些褪色的刺绣,上面绣着白族传统的蝴蝶泉图案,色彩鲜艳,针法细腻。“这是我老婆子绣的,她走了好几年了。”
晓雅看着那幅刺绣,又看了看老人布满皱纹却眼神清澈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她从背包里拿出速写本和铅笔,飞快地画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去追求线条的精准或构图的完美,只是凭着感觉,将眼前的老人、院子里的花草、墙上的刺绣,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和淡淡的忧伤,一股脑地倾泻在画纸上。
她画得很快,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感觉自己仿佛与眼前的一切融为了一体,老人的笛声,花草的芬芳,时光的流逝,都化作了笔下的线条和明暗。当她停下来时,夕阳已经将院子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晓雅看着画纸上那个略显潦草却充满生命力的画面,眼眶有些湿润。她找到了,她终于找到了陈哲说的那口气,老周说的那份“魂”。原来,真正的艺术不是对现实的模仿,也不是凭空的臆造,而是艺术家内心与外部世界的真诚对话,是情感的自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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