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苦笑了一声说：“假的毕竟是假的。你以为出入境管理部门的稽核人员都是傻子吗？他们对假结婚这种事盯得很严，一旦发现，马上驱逐出境。你就再没有入境巴西的机会了。”
陈先生看着低头不语、束手无策的贾勇说：“这里虽然是巴西，但是华人社会还是有规矩的。比方说，熊先生夫妇打算介绍你跟熊小姐认识，他们是不能直接来问你的意见的。
“熊先生夫妇要找叶先生这个中间人出面。一来，中间人对双方的情况都了解，可以从中说合；二来呢，如果双方谈不拢，就像你和熊小姐现在的样子，熊家也不会觉得在你面前掉了面子。
“你呢，父母都不在巴西，在这里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现在面临着签证的问题，咱们就事急从权，不讲究那么多了。我就拉下老脸来问你一句。你觉得阿德丽亚娜怎么样？”
陈先生的这个想法已经多次暗示过贾勇，现在说出来，贾勇并不觉得意外。
贾勇沉默片刻后说：“那不是委屈阿德丽亚娜了吗？她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人。”
陈先生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贾勇说：“阿德丽亚娜是在巴西长大的女孩子，她的观念可能跟您的观念也不一样。您觉得合适的人，阿德丽亚娜不一定这么看。我觉得她还是更喜欢跟她生长环境相同的小伙子。”
陈先生说：“婚姻从来都不仅仅是男欢女爱的事。你和熊小姐也算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了，甚至熊小姐父母这一关也过了。可是，家族里还有长辈，还牵扯着家族内部的利益关系。长辈不点头，熊先生的生意可能都做不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你和熊小姐的关系不就变得很脆弱吗？
“我知道熊家的实力，也知道他们为了熊小姐以前的事，要抹平你心里的疙瘩，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我现在没有那个实力给女儿置办丰厚的嫁妆，我也不好意思拦着你去拿那么一笔丰厚的嫁妆。但我对熊家的背景比你了解得多，你和熊小姐为这种原因走到这一步，我并不觉得意外。
“我也是这么开导阿德丽亚娜的。阿德丽亚娜还年轻，思想也没有定型。她对男人的感觉，还很肤浅。对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阿德丽亚娜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作为阿德丽亚娜的父亲，我希望她嫁给一个让我放心的人。
“你和阿德丽亚娜组成一个家庭。我觉得会比较稳定。你们彼此需要。你需要阿德丽亚娜帮助你解决居留身份问题，在这里站稳脚跟。阿德丽亚娜需要你帮助她稳定和华艺国贸公司的合作，把北明公司的业务做起来。
“熊先生私下里来找我了解你的人品。我说你很忠诚于国内的公司。没有把在这里挣到的钱中饱私囊，而是想方设法把利润留给国内。
“熊先生是做生意的人，他很在意你对钱的态度。这应该算是帮你在熊先生面前美言几句吧。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其实，你还有一个我更看重的优点，我没有跟熊先生说。你这个人做事守拙。我说你守拙，不是说你笨。是说你把北明公司的事当成你自己的事来办，尽心尽力，有的时候，有一点儿倔强，还会有一点儿脾气，但是你不耍心眼儿，不投机取巧。
“我已经把你看成了我这个家庭的一员了。我想，你也不会把我们一家人当成陌生人吧。人在一起相处时间长了，就是会有感情的。那个时候，一想到你可能成为熊家的女婿，离开我们，我心里挺难受的。
“自从北明公司成立以来，你和阿德丽亚娜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一直配合得很默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阿德丽亚娜是很维护你的。她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用她巴西人的身份保护你，不让你在陌生的环境下受到伤害。
”你们公司的考察团来，有调你回国的意思，阿德丽亚娜知道你不想就这样回去，为了把你留下来，她不惜断绝与华艺国贸公司的合作。这么硬气的话，我都是说不出来的。
“我也看到，你很知道心疼阿德丽亚娜，你比她大了五岁，总想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这就让我想起了我对我太太的那种带有怜惜的爱。我大我太太将近二十岁，对这种怜惜的爱体会更深。
“工作上的事情，你从来都抢着干。在咱们这样的小公司里，你多干一点儿，阿德丽亚娜就能少干一点儿。你希望减轻阿德丽亚娜的负担。我用长辈的身份，可以负责任地对你们两个人说，你们有很好的感情基础啊。”
有阿德丽亚娜在公司里主持日常的工作，陈先生和贾勇准备开始商务旅行。
陈先生的小女儿伊莲娜和她的同学，一直在课余时间里在北明公司做电话营销员。出发前，陈先生让这些电话营销员们，对准备走访的目标区域里的小卖店客户，做了地毯式的电话覆盖。在几轮电话覆盖后，从目标区域筛选出最有可能合作的潜在客户。带着这份客户名单，陈先生和贾勇出发了。
这将是一次长途的商业旅行。伊莲娜和她的电话营销团队，会从一个目标区域到另一个目标区域，不断筛选出目标客户。陈先生和贾勇会根据新的目标客户名单，从一个区域到另一个区域，完成对客户的初次走访和业务洽谈。
贾勇会把形成的订单传给阿德丽亚娜，她会安排发货，然后派推销员跟进后续营销。北明公司开始雇佣的推销员都是兼职的。陈先生搞了电话营销后，推销员得到了公司营销信息的支持，成单率大幅度上升。随着北明公司业务量的上升，公司派给推销员的订单形成的销售提成，已经足以维持一个推销员的正常生活。这些兼职推销员就渐渐放弃了对其他商品的推销，专门做起了节能灯的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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