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五分,陈曦的帆布鞋碾过巷口的露水,帆布包侧袋里的玻璃镇纸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镇纸里嵌着片干花,是去年深秋从一位独居老人的窗台上捡的雏菊,花瓣边缘已经发脆,却还保持着盛开的姿态——像那些被小心收藏的心事,纵然历经时光,依旧藏着最初的温度。
“小陈老师这就去工作室?”早点铺的李婶正往蒸笼里摆包子,白雾裹着面香漫出来,“昨儿那个高考失利的小姑娘,今儿没再来哭吧?”
陈曦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牛皮本,封面上用银粉写着“情绪收纳簿”。“李婶您看,”她翻开夹着便利贴的一页,上面画着个简笔画: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张画满星星的纸,旁边写着“小周:已学会用‘愿望清单’代替焦虑”。“她今早给我发消息,说要去学烘焙,说‘面团发酵的时间,刚好够想通一件事’。”
李婶用长筷子夹起个肉包,油纸在指间转了转:“还是你有法子。对了,今儿预约的是幸福小区的周女士,她丈夫特意来交代,说她总把自己关在衣帽间,对着一堆旧衣服掉眼泪。”
一、衣帽间里的旧毛衣与未拆的礼盒
幸福小区的电梯里贴着张通知,泛黄的纸角卷着边,上面用红笔写着“请业主清理楼道杂物”。陈曦盯着通知上的墨迹,忽然想起帆布包里的“情绪温度计”——那是个自制的小仪器,能通过来访者的语速、呼吸频率估算情绪强度,此刻指针正指在“中度焦虑”的位置。
周女士家的玄关铺着块波斯地毯,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却在门口处磨出个小小的洞。客厅的沙发是藕荷色的丝绒材质,扶手上搭着条羊绒披肩,边缘有处细细的勾丝。陈曦刚换好鞋,就听见衣帽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人在翻找什么。
“请进吧。”周女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点鼻音。推开门时,一股樟脑丸混着香水的气息涌出来,衣帽间的衣架上挂满了衣服,从貂皮大衣到棉布衬衫挤在一起,地板上堆着十几个未拆封的礼盒,缎带在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光。
“坐这儿吧。”周女士往梳妆台前的天鹅绒凳子上拍了拍,凳面上沾着根银白色的头发。她穿着件酒红色的真丝睡袍,领口的盘扣松了颗,露出锁骨处的颗小痣,手里正叠着件深灰色的毛衣,针脚歪歪扭扭,像是手工织的。
陈曦的目光落在毛衣的袖口上——那里绣着朵小小的梅花,线脚已经磨白。“这件毛衣很特别。”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硬壳笔记本,笔尖在“周女士:空巢期适应不良”的标题下顿了顿。
周女士的指尖在梅花上摩挲,突然红了眼眶:“是我女儿织的,她十五岁那年学的毛线活,第一针就扎破了手,血滴在这朵花上,她非说‘这样更像腊梅’。”她把毛衣往怀里拢了拢,“上个月她搬去上海了,临走前给我买了一柜子新衣服,可我总觉得,不如这件扎人的旧毛衣暖和。”
衣帽间的顶灯忽然闪烁了两下,周女士抬头看了看,声音低了下去:“她爸走得早,我一个人带她长大,她总说‘妈,等我挣钱了给你买最好的衣服’。现在她真买了,我却连拆都不敢拆……”她指着个烫金礼盒,“那里面是件羊绒大衣,她说要两千块,我摸着就心疼,万一沾了灰、勾了丝,怎么对得起她的心意?”
陈曦从包里拿出个透明的收纳盒,里面铺着层米白色的棉纸。“周姐,咱们先给这件毛衣找个家。”她把毛衣轻轻放进去,“您看,棉纸透气,不会让毛线板结,盒盖留道缝,还能闻到上面的樟脑味——就像女儿还在身边时,您在衣柜里放的那盒。”
周女士盯着盒子看了半天,忽然说:“我总觉得,她走了之后,这个家就空了。衣帽间堆得再满,也像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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