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大的支持。
方案迅速部署。王海柱带人去找木杠和柴火。李卫国和陈思北默契地开始清理闸门周围的积雪,准备操作场地。肖向东则和老谢头一起,更仔细地观察阀体结构,确定最佳的加热点和敲击点。
赵大刚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脸上挂着讥诮的冷笑,低声对旁边人说:“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一会儿烤炸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没人理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闸门前。
柴火很快堆起,在阀体选定的侧面点燃。火焰舔舐着冰冷的铸铁,黑烟升起,金属表面渐渐泛起暗红,积雪融化,发出滋滋声响。肖向东亲自掌控火候,不让火焰直接烧到关键螺纹部位。
“敲!”他下令。
李卫国和陈思北各持一把用破布包裹了锤头的小锤,按照肖向东指定的节奏和点位,开始有规律地敲击阀体。叮、叮、铛……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频率,在寒风中传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阀体被烤得冒起淡淡青烟(是油污和湿气),受热区域明显颜色变深。敲击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肖向东示意撤火,让阀体自然降温少许,但保持一定余温。“上工具!”
王海柱等人已经用找到的三根粗壮硬木杠和麻绳,在套在螺杆手柄的铁管末端,绑扎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杠杆框架,可供六个人同时均匀发力。
“听我口令,”肖向东站在杠杆框架旁,手扶在冰冷的木杠上,“慢慢来,感受力道,不要猛冲。一、二……用力!”
王海柱和另外五个壮劳力,分站三角,同时开始推动木杠。铁管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是巨大的静摩擦在抵抗。螺杆纹丝不动。
“继续!稳住了!”肖向东低喝。
众人脸颊憋红,手臂肌肉贲起,汗水在严寒中瞬间变成白气。木杠缓缓被压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赵大刚的冷笑更明显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那木杠快要断裂的瞬间——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阀体内部传来!
紧接着,那根仿佛与阀体铸成一体的巨大螺杆手柄,极其缓慢、却无可置疑地,转动了一下!
“动了!他娘的动了!”王海柱狂喜地大吼,差点脱力。
“别停!继续!慢一点!”肖向东心脏狂跳,声音却更加沉稳。
有了第一丝松动,后续就顺利多了。在杠杆组持续、均匀的扭力下,螺杆开始一毫米一毫米地旋转,锈蚀的碎屑从螺纹缝隙中被挤压出来,簌簌落下。阀体内传出沉闷的、滞涩的摩擦声,但转动确实在持续。
终于,在众人几乎力竭时,螺杆旋转变得相对顺畅了一些。闸门底部传来了水流被搅动的汩汩声——预留的泄水缝隙打开了!
“成功了!闸门开了!”人群爆发出欢呼。几个推杠杆的汉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光。
老谢头走到阀体边,伸手摸了摸螺杆根部,又仔细听了听水流声,然后转向肖向东,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那眼神,比任何夸奖都重。
连长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肖向东,眼神复杂,有惊讶,有赞赏,更有一种如释重负。“肖向东,好样的!我代表连队,谢谢你!记你一功!”
肖向东只是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刚才帮忙出力热的),微微点头:“应该的,连长。”
他的目光掠过欢呼的人群,看到李卫国和陈思北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振奋;看到王海柱咧着大嘴对他竖起拇指;也看到赵大刚不知何时已转过身,背对着人群,肩膀有些僵硬,那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沉。
寒风依旧,但渠中重新流动的活水,仿佛带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这暖意不仅融化了闸门的锈死,也在某些坚固的成见和冰冷的隔阂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收工时,肖向东落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静静矗立、已恢复功能的闸门,在苍茫的暮色里,它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未来知识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如此“有用”的方式,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印迹。它赢得的不只是一次表扬,更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来自基层的初步信任。
这信任,或许比任何埋藏地下的“时间胶囊”,都更接近他想要的“新生”。
远处,卫生所的灯在渐浓的夜色中亮起,昏黄,却稳定。
冰河之下,暖流虽细,终是开始了它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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