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第一座“约定广场”在乌托邦平原的中心落成时，正值地球的春分。广场的地面用火星红砂岩铺成，上面刻着无数条交错的纹路，像把所有连接过的星球光轨都拓印在了这里。广场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石碑，碑顶是三株缠绕生长的金属雕塑——桥树、影雾草和暗物质花，在火星的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比设计图上好看十倍。”林砚摸着石碑上的纹路，这些纹路是凯用激光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每条线都对应着一颗星球的坐标，指尖划过“地球”的位置时，能感受到微弱的共振，像老槐树在远方回应。
广场的角落立着个奇特的邮筒，主体是用音石打造的，表面布满了声波状的孔洞，顶端蹲着一只金属做的回声鱼，鱼尾上挂着块牌子：“会唱歌的邮筒——把想说的话告诉它，它会唱给远方的朋友听。”
这是锐刺族的杰作。负责安装的小噪音族骄傲地拍着邮筒：“只要对着孔洞说话，音石就会把声音转换成光轨信号，顺着跨星航线传出去！收到消息的人，能听到带着火星风声的回音呢！”
他当场演示了一遍，对着孔洞大喊：“地球的陈爷爷，火星的槐树种发芽啦！”音石邮筒立刻发出一阵清脆的共鸣，声波顺着光轨发射器射向天空，在火星的红色天幕上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预计三天后到达地球。”凯调出信号追踪图，“陈爷爷的老收音机改装后，能收到这种声波信号。”
广场落成仪式上，来了不少“跨星访客”。雾隐星首领带着几个族人，他们的雾影躯体在火星的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手里捧着用影雾草编织的花环，给每个参与者戴上：“花环里藏着我们的祝福，摸一下，能听到雾隐星的风声。”
双生星的光影族带来了一捧“光翼藤”的种子，种子在阳光下像跳动的火苗。光老的弟子笑着说：“这种子遇光就长，能顺着广场的纹路爬，用不了多久，就能在石碑上织出一片光翼啦。”
秦叔则带着小雅，在广场边缘种下了第一株来自月野花园的蓝星花。花籽刚入土，就冒出了嫩绿色的芽，小雅蹲在旁边，小声对芽儿说：“要好好长呀，等开花了，我就写信告诉月野的小伙伴，你在火星也很开心。”
最热闹的是孩子们。来自地球的几个孩子举着画板，在广场的红砂岩上涂鸦，画里的火星有蓝色的河流、绿色的森林，还有连接地球和火星的彩虹桥；雾隐星的小雾人则在音石邮筒旁排队，轮流对着孔洞说话，他们的声音像风铃，让邮筒的共鸣都变得温柔起来。
“林砚哥，你看我画的！”羊角辫小姑娘举着画板跑过来，画上是约定广场的全景，石碑顶端的金属雕塑旁，飞着无数只画出来的光翼鸟，每只鸟嘴里都叼着封信，“老师说，这些鸟是‘跨星信使’，能把火星的故事带给所有星球。”
林砚看着画，突然注意到广场的地面上，暗物质花的藤蔓已经悄悄爬了过来，藤蔓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滚动，每个露珠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地球老槐树下的秋千，有雾隐星的回声谷，有歌声星系的音石群，还有双生星的晨昏带。
“它们在‘记录’。”凯指着露珠，“暗物质花能吸收周围的光轨信息，这些露珠就是天然的‘影像信’，摘下一颗，对着光就能看到里面的画面。”
秦叔摘下一颗露珠，对着阳光举起，里面立刻浮现出月野花园的景象：暗物质花海在风中起伏，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花海中浇水，是他记忆里的妹妹。“它把月野的样子带过来了。”秦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笑意。
雾隐星首领也摘下一颗，露珠里映出雾隐星的雾湖，湖面上的发光鱼正在跳跃，像在对她招手。“这比任何信件都好，”她轻声说，“能看到对方真的在好好生活，比听到‘我很好’更让人安心。”
仪式结束后，大家围坐在广场上，分享着各自星球的故事。光影族的孩子讲双生星的光翼藤如何在晨昏带开花，雾隐星的小雾人说雾里的影雾草能记住百年前的约定，地球的孩子们则七嘴八舌地描述着江城的槐花雨。
音石邮筒时不时发出一阵共鸣，又有新的消息被送向远方。有时是锐刺族的新歌，有时是紫星人报告时生树的生长情况，有时只是一句简单的“今天火星的风很温柔”。
林砚靠在石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约定广场”的意义，不是建成了一个固定的场所，而是让“连接”有了具体的模样——它可以是一块刻着坐标的石头，一个会唱歌的邮筒，一颗藏着画面的露珠，甚至只是孩子们画里那只叼着信的光翼鸟。
凯走过来，递给他一颗刚收集的光翼藤种子：“光老说，这种子最适合在有‘约定印记’的地方生长。广场的石碑有我们所有人的光轨，种在这里，能长得最快。”
林砚接过种子，埋在石碑旁的红土里，轻轻盖上一层土。火星的风拂过，带着远处种植区的草木清香，也带着音石邮筒传来的、来自地球的微弱回音——是陈爷爷的声音，在说“老槐树的新叶长出来了，和火星的桥树一样精神”。
他知道，火星的故事还在继续。约定广场会越来越热闹，光翼藤会爬满石碑，音石邮筒会送出更多带着火星风声的信，暗物质花的露珠里会藏进更多星球的画面。而他们，会继续在这里种下新的种子，等待新的访客，让这片红色的土地，慢慢变成所有连接过的星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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