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硝烟终于散尽,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小王庄,这个曾经充满生机的村庄,如今已大半化为焦土,残垣断壁无声地诉说着日军的暴行。新编第28团的战士们,搀扶着伤员,抬着牺牲战友的遗体,沉默地返回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悲怆。一连的损失尤为惨重,建制几乎被打残,连长张大彪身负重伤,被紧急送往后方医疗点。其他各连也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林凡站在村口的废墟上,看着战士们默默收敛战友遗体,清理战场,他的脸色平静,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情绪。每一份伤亡报告,都像一把刀子戳在他的心上。这些都是信任他、跟随他的弟兄!
“团长,”周文博走上前,声音沙哑,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初步统计……牺牲一百二十七人,重伤五十三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缴获……微不足道。”
林凡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是一场惨胜,代价巨大。但他知道,这支队伍必须从这血与火的洗礼中站起来,否则,所有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他召集了所有排级以上干部,在唯一一间还算完整的祠堂里,召开了战后总结会。气氛压抑而凝重。
“都说说吧。”林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稳定,“这一仗,我们打掉了鬼子的气焰,保住了根据地的根子,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孙德胜第一个开口,他胳膊上缠着绷带,闷声道:“团长,鬼子火力太猛了,特别是那掷弹筒,打得又准又狠!咱们的工事,还是不够结实!”
王根生接着说道:“咱们的机动和袭扰前期效果很好,但鬼子后来抱团推进,炮兵跟上,我们小股部队就很难靠近了。”
周文博则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我们的情报传递,在后期有些滞后,特别是各阻击点之间,全靠通讯兵跑,风险大,效率低。如果能有更快的联系方式……”
干部们你一言我一语,将战斗中的得失、遇到的问题一一摆了出来。有对日军战术的剖析,有对自身不足的反省,也有对装备、后勤的渴望。
林凡静静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他没有打断,更没有指责。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他才缓缓站起身。
“大家说的,都对。”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我们付出了代价,但也摸清了鬼子的路数,更看清了我们自己的短板!”
他走到临时用木炭画着战术草图的黑板前。
“鬼子强,强在装备,强在单兵素质,强在死板的战术执行力。但他们弱在哪儿?”林凡自问自答,“弱在机动性受制于地形,弱在后勤线漫长,弱在对我根据地情况不明!”
“而我们呢?”他话锋一转,“我们弱在装备,弱在火力,弱在兵员补充。但我们强在哪儿?强在熟悉地形,强在群众基础,强在……我们比他们更灵活,更能忍耐,更不怕死!”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一线天的牺牲,是悲壮的,也是必要的!它告诉我们,在某些关键节点,我们必须有敢于亮剑、敢于牺牲的决心!但它也告诉我们,不能光靠血肉之躯去填!我们要把我们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他结合大家的发言,开始系统地总结提炼这次反扫荡的经验教训,并初步形成了新编第28团独有的“弹性防御,机动歼敌”的战术原则:
1. **核心要点:** 不以保守地盘为目的,而以保存自己、消耗敌人为根本。
2. **防御层次:** 外围大量布置雷区、冷枪冷炮袭扰;中层利用险要地形进行短促有力阻击;核心区域坚壁清野,隐藏主力。
3. **机动反击:** 抓住敌军孤军冒进、后勤薄弱等时机,集中优势兵力,以“狼群战术”进行局部反击,快打快撤。
4. **情报与通讯:** 强调侦察先行,并开始着手建立更高效的通讯网络(林凡心中已有了发展无线电的雏形)。
这番总结,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将血淋淋的教训转化为了宝贵的战术财富。干部们听着,眼中的迷茫和悲恸渐渐被一种明亮的光芒所取代。他们开始明白,牺牲并非毫无价值,它正在铸就这支队伍更加坚韧的灵魂和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就在这时,哨兵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一身灰布军装,打着绑腿,腰间别着驳壳枪,虽然疲惫,但眼神精亮,透着一股子彪悍气息。
“报告林团长!独立团一营营长,孙德胜(此孙德胜非彼孙德胜,为原着骑兵连长),奉我们李团长之命,前来联络!”
“独立团?李云龙团长?”林凡心中一动,迎了上去。
孙德胜(独立团)敬了个礼,爽朗地笑道:“林团长,你们这边动静可不小啊!我们团长在那边听着这边的炮声,直夸你们是块硬骨头,把坂田那老小子揍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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