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亿元扶着霞，在散落的垃圾中艰难站直身体。后背的鞭伤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霞的胳膊也肿得老高，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幼苗，摇摇欲坠。
两人不敢再靠近垃圾桶，只能沿着墙根，一步一挪地往前挪动。老旧的摩天大楼如同沉默的巨兽，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零星的星光透过云层，洒在布满裂痕的路面上，根本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他们只能借着远处商铺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腹中的饥饿越来越强烈，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着五脏六腑。姬亿元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脚步也变得虚浮，若不是紧紧扶着霞，恐怕早已瘫倒在地。霞的情况更糟，她本就体质较弱，经过连日的折磨和刚才的毒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每走几步就会忍不住咳嗽，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再坚持一下……前面好像有个桥洞，我们去那里躲躲。”姬亿元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他看到不远处的路口，有一座横跨马路的立交桥，桥洞下或许能遮挡夜风，让他们暂时有个栖身之所。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桥洞走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晚归的人类和鹌鹑，每一次看到有人靠近，他们都会下意识地缩到墙角，生怕再遭到无端的殴打。那些人要么目不斜视地走过，要么投来嫌弃的目光，甚至有一只鹌鹑故意朝他们脚边吐了一口唾沫，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好不容易挪到桥洞下，这里果然比街道上稍微暖和一些，至少没有凛冽的夜风吹袭。桥洞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破旧的纸箱和塑料袋，姬亿元扶着霞坐下，然后挣扎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纸箱铺在地上，又找来几个相对干净的塑料袋垫在上面，勉强做成了一个简陋的“床铺”。
“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姬亿元摸了摸霞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心里越发焦急。他知道，再找不到食物和水，霞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霞虚弱地摇了摇头，拉住他的衣角：“不要去……外面太危险了，万一再遇到刚才那样的人怎么办？”
“放心，我会小心的。”姬亿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坚定，“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必须想办法活下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出桥洞，再次融入黑暗之中。他不敢走太远，只能在桥洞附近的街道上徘徊，目光死死盯着路边的垃圾桶和商铺门口，希望能找到一些被丢弃的食物。然而，刚才那个保洁阿姨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他不敢再贸然去翻垃圾桶，只能在远处观望。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姬亿元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看到一家便利店的门口，放着一个装满了过期面包的纸箱，上面贴着“处理品”的标签。便利店已经关门了，门口没有任何人。他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快步跑了过去。
就在他伸手去拿面包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的！”
姬亿元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看，只见便利店的保安——一只身材高大的鹌鹑，正提着一根橡胶棍，怒气冲冲地朝着他跑来。他来不及多想，抓起两个面包就往桥洞的方向跑。保安在后面紧追不舍，橡胶棍“呼呼”地挥舞着，好几次都差点打到他。
姬亿元拼命地跑着，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再次撕裂，鲜血顺着羽毛往下淌，滴落在路面上。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放慢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面包带回去给霞。
终于，他看到了桥洞的影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桥洞入口处的一块破旧木板。保安追到桥洞门口，狠狠踹了几脚木板，见踹不开，便在外面骂了几句，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姬亿元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霞听到动静，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大哭起来：“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姬亿元勉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两个过期的面包，递到霞面前，“你快吃点，垫垫肚子。”
面包已经有些发硬，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但此刻在两人眼中，却如同珍馐美味。霞接过面包，眼泪掉落在面包上，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又递了一大半给姬亿元：“你也吃，你流了好多血，需要补充体力。”
姬亿元摇了摇头，把面包推了回去：“我不饿，你先吃。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想办法找水喝。”
霞知道他是在逞强，却也没有再坚持，只能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姬亿元靠在墙上，看着霞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无奈。他知道，这两个过期的面包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明天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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