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位代号“沈先生”的神秘人在“清风”茶楼的短暂会面,像一道强光,瞬间劈开了朱怡贞心头积压多日的阴霾,也彻底照亮了她穿越以来一直有些迷茫的前路!
“通了!终于和组织接上头了!老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蓝心洁这步棋走对了!她现在不仅是摇钱树,还是情报金矿!顾大叔牛批!在暗处运筹帷幄!”
巨大的兴奋感和沉甸甸的责任感,像两股拧在一起的麻绳,把她紧紧缠住,让她连着好几天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高度警惕的状态。
白天在76号,她继续扮演“安分守己小职员”,对林楠笙那审视的目光报以更加“无辜”和“恭顺”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呐喊: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也是爱国商人!是为组织筹集经费、搜集情报的隐形战士!比你个就知道内斗的活阎王高尚多了!”
晚上回到安全屋,她就化身“情报分析员”,对着那个密码本,把从蓝心洁和各种社交场合听来的零碎信息,
像拼图一样仔细归类、分析,试图从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再用密码精心编码,等待下一次接头。
她变得异常忙碌,却也异常充实。“搞事业!搞情报!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才是穿越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然而,她这份“充实”和隐隐透出的“干劲”,却一丝不落地落入了林楠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林楠笙最近很烦躁。
这种烦躁,并非来自工作上那些错综复杂的案子、勾心斗角的内斗,或是上面越来越大的压力。这些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游刃有余。
他的烦躁,源头是朱怡贞。更准确地说,是朱怡贞和那个蓝心洁共同搞出来的、风生水起的“贞心集团”,以及……蓝心洁本人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坐在76号那间永远弥漫着阴冷和血腥气的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目光却透过玻璃窗,落在外面工位上正“埋头苦干”的朱怡贞身上。
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最初,她像个受惊的兔子,莽撞,愚蠢,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天真,却又在某些瞬间,流露出惊人的急智和韧性。
他怀疑她,试探她,甚至一度认定她与顾慎言的“死亡”脱不了干系。他将她调离上海,本想冷处理,观察动向。
没想到她在重庆混得风生水起,还被总部“嘉奖”遣返。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打着“商业掩护”、“筹集经费”的旗号,搞出这么大一个摊子!
他冷眼旁观,看她上蹿下跳,看她与王世安余党周旋,看她把蓝心洁从一个百乐门的歌女,硬生生捧成了上海滩炙手可热的“慈善皇后”、“社会名流”!
他本以为这只是她用来敛财和自保的手段,甚至可能是某种更隐秘图谋的掩护。他给她投资,既是警告,也是想把她牢牢控在视线之内。
可事情的发展,渐渐偏离了他的预想。
那个蓝心洁……变化太大了。
林楠笙的案头,放着厚厚一沓关于蓝心洁的近况报告和剪报。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素雅旗袍,穿梭于名流云集的场合,言谈举止,从容自信,眼神明亮而坚定,与记忆中那个在百乐门灯光下强颜欢笑、眼底藏着惊惶与卑微的歌女,判若两人!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她近期的言行:在慈善晚宴上呼吁关注女童教育,在文化沙龙里谈论艺术与家国,面对追求者不卑不亢、明确拒绝,将大量收入投入慈善事业……
她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成了一个独立的、有影响力的、甚至……带着某种光晕的符号。
这种蜕变,是惊人的。而这种蜕变的背后,站着的,无疑是朱怡贞。
林楠笙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朱怡贞那张时而狡黠、时而惶恐、时而充满干劲的脸。是这个女人,用她那种看似胡闹、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硬生生为蓝心洁劈开了一条血路,重塑了她的人生。
“塑造新生……” 这四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林楠笙的心上。他见过太多黑暗,太多沉沦,太多身不由己的毁灭。
他习惯了在泥沼中挣扎,用冰冷和算计武装自己。他几乎已经忘了,“新生”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而朱怡贞,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点石成金”!
这种力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想起那次,行动科的赵副队长觍着脸来找他,暗示想追求蓝心洁,希望他“成全”。
他当时未置可否,只是冷眼旁观。结果没过两天,就听说蓝心洁在公开场合,用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把赵队长噎得灰头土脸。
报告里描述蓝心洁当时的神态:“神色平静,目光澄澈,言语温和却不容置疑,尽显独立风骨。”
“独立风骨……” 林楠笙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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