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对赵队长的不屑,有一丝隐秘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欣赏?甚至是……羡慕?
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关注起与“贞心集团”相关的消息。看到报纸上蓝心洁又出席了哪个重要活动,与哪位政要名流谈笑风生,他会下意识地想,朱怡贞在背后做了哪些打点?
看到“贞心”的产业又扩张了,他会评估其背后的资金流向和潜在风险。他甚至会留意朱怡贞在提到蓝心洁近况时,那看似随意、却隐隐带着骄傲的眼神。
这种关注,已经远远超出了“监视”和“控制”的范畴。这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恼怒。他试图用理智压制这种莫名的情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可能是假象,是朱怡贞更高明的伪装,是更大的阴谋的前奏。
可是,蓝心洁那实实在在的、有目共睹的蜕变,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连一个人的气质和眼神,都能伪装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烦躁之下,林楠笙做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冲动的决定。
这天傍晚,下班时间已过,76号楼里渐渐安静下来。林楠笙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朱怡贞的工位。
朱怡贞正准备下班,看到林楠笙走过来,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露出职业假笑:“林科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林楠笙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几秒,看得朱怡贞心里发毛,“又来了又来了!死亡凝视!这次又想问什么?”
就在朱怡贞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林楠笙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听说,‘贞心集团’最近和汇丰银行有笔大额资金往来?”
朱怡贞心里咯噔一下!“汇丰?难道是‘沈先生’暗示的那个?林楠笙怎么知道的?他在查我们?还是巧合?”
她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回答:“是,林科长。集团业务扩张,需要一笔流动资金,和汇丰谈了一笔贷款,正在走流程。一切合法合规。”
“嗯。”林楠笙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锁着她,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让朱怡贞猝不及防的问题:“蓝小姐……最近似乎很受欢迎?”
朱怡贞一愣,脑子飞快转动:“啥意思?打听心洁的私事?试探?还是……” 她谨慎地回答:“心洁她……为人真诚,热心公益,是结交了一些朋友。都是正常的社交往来。”
林楠笙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朱怡贞以为是错觉。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你……功不可没。”
朱怡贞彻底懵了!“夸我?林楠笙夸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新型的捧杀?” 她赶紧谦虚(假装):“林科长过奖了!主要是心洁自己努力,我……我就是帮点小忙。”
林楠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度?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留下朱怡贞一个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夸我?警告我?还是……单纯闲聊?林楠笙会闲聊?鬼才信!”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这归结为林楠笙又一次高深莫测的试探。
然而,她并不知道,林楠笙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那句“功不可没”,并非完全虚言。
他是真的被朱怡贞这种“塑造新生”的能力震撼到了。在这种震撼之下,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的情愫,正如同暗流,在冰封的心湖下,悄然涌动。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这座他早已看惯的、充满阴谋与杀戮的城市,似乎因为某个女人和她一手打造的那个“奇迹”,而变得……有些不同了。
“朱怡贞……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在他坚硬的心防上,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而此刻的朱怡贞,还在为破解林楠笙的“谜语”而头疼不已。“管他呢!反正没翻脸就是好事!继续搞我的情报去!林楠笙再厉害,能厉害过有组织罩着的老娘?”
她甩甩头,把烦恼抛到脑后,斗志昂扬地走出了76号的大门。夜色中,她的身影坚定而充满活力。
她不知道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默默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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