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应急指挥中心。
凝滞的空气终于被劫后余生的狂喜搅动。
随着西山变电站的危机解除，城市电网的主干道被逐一激活，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墙也终于恢复了部分功能。
虽然上面跳动的数据依旧混乱，但至少，这颗濒死的大脑，有了重新跳动的心率。
“好！干得漂亮！”
指挥长李卫国一扫之前的颓丧，用力挥舞着拳头，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通讯组，立刻联系各个关键部门！电力组，优先恢复医院、交通枢纽供电！快！动起来！”
命令下达，那些刚刚还像无头苍蝇般的精英们，仿佛瞬间找回了主心骨，大厅里再次充满了键盘敲击声和急促的指令汇报声。
秩序，正在回归。
陈斌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西装外套，看着屏幕上那张被他打印出来、奉若神谕的“G-37”线路图，脸上肌肉抽动。
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同事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哥，你简直是神了！这G-37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整个数据库都找不到，你是怎么把它揪出来的？”
“神？”
这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陈斌的心脏。
他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沙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怎么说？
说这是一个神秘的黑客，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像上帝下达旨意一样，把答案直接拍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说他们这群代表着华海市最高技术水平的精英，最后是靠一个不知名存在的“施舍”，才挽回了局面？
这太丢人了。
也太……可怕了。
李卫国走了过来，他看着那张图纸，眼神无比复杂，沉声问道：“陈斌，关于那个……来源，有头绪吗？”
陈斌用力地摇了摇头。
“没有。对方的技术，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他能绕过我们的物理隔绝，直接控制所有终端，这种能力……我闻所未闻。”
李卫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未知的力量，总是最令人恐惧的。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蜂鸣，从大厅一角的警报台炸响！
“报告指挥长！接到火警中心紧急通报！东北城区红旗小区发生剧烈爆炸！疑似地下管线问题！火势正在失控蔓延！”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刚刚还欢欣鼓舞的众人头上。
大厅里刚刚恢复的嘈杂，瞬间消失。
李卫国脸色剧变，立刻吼道：“画面切过来！”
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地操作，很快，一面副屏上出现了无人机从高空传回的实时画面。
城市东北角，一团火球凶猛地翻涌升腾，猩红的光芒将半个夜空都染成了血色！
那栋被烈火完全吞噬的居民楼，在镜头下像一个在无声哀嚎的巨人，不断有燃烧的残骸剥落。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火势……是地狱！
“消防队呢？！”李卫国双目赤红，指着屏幕嘶吼，“为什么火烧得这么大，消防车还没到核心区域？！”
“报告……报告指挥长……”一个负责联络的调度员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消防一队和二队……堵在了升平路上！那条路是老城区，路边停满了私家车，消防车……开不进去！”
“混账！”
李卫国一拳砸在指挥台上，手背青筋暴起。
通讯混乱，信息滞后。
在天灾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指挥系统，此刻就是一个冰冷的笑话。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的惨剧发生，每耽误一秒，都可能有无辜的生命在烈火中消逝。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再次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网络舆情监控的年轻工作人员，忽然弱弱地举起了手。
“那个……李指，陈工……”
他脸色苍白，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声音都在打哆嗦。
“我……我看到了一个……一个东西，很邪门。”
“有屁快放！”李卫国正在火头上。
“就在爆炸发生前十几分钟，本地的‘华海在线’论坛上，有一个ID叫‘午夜风语者’的人发了个帖子……”
年轻人吞了口唾沫，用一种近乎念悼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紧急求助！红旗小区2号楼附近的朋友，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塑料味？】”
“【正文：……感觉脚下的地有点烫，还闻到一股很浓的电线烧焦的味道，好像是从花园中间那个铁盖子里传出来的……】”
“【P.S. 如果真有事，消防车千万别走升平路，那边路边停满了车，肯定堵死！走旁边那条废弃的纺织厂小路穿过去，能快至少五分钟！】”
当“升平路”这三个字被念出来时。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不，比那更可怕。
是心脏被捏爆前，连血液流动都停止的绝对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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