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被这一喝惊得浑身一弹,动作快得像只贴地的猫。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弯腰就往亭外的树林里钻。林砚见状,立刻追了上去——他跑得太急,肩膀撞在亭门的木框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死死跟着黑影。
追出亭门时,林砚闻到了一股味道——生冷的、刺鼻的,像是工地里没干的现代建筑胶。这味道太熟悉了,上个月他拆解太和殿斗拱时,在榫头的缝隙里闻到过一模一样的味道!当时他还疑惑,传统修缮从不用这种胶,是谁偷偷涂上去的?现在看来,答案就在前面的黑影身上。
黑影专往枝叶密的地方跑。景山北坡的松树长得又高又密,枝桠交错着织成一张黑网,手电筒的光根本穿不透。林砚跟着钻进去,松针刮在脸上,疼得他睁不开眼;脚下的落叶堆得很厚,一踩就陷进去,鞋子里灌满了冰凉的露水。他能听见前面黑影的脚步声,很轻,却很快,像是对这里的地形格外熟悉——好几次,黑影都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枯树桩,而林砚却差点被绊倒。
跑了大概两百多米,黑影突然往左侧的陡坡拐去。那坡很陡,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林砚追过去时,只看见灌木丛被压倒的痕迹,却没了黑影的踪影。他扶着旁边的松树喘气,胸口像压着块烧红的铁,疼得他直皱眉。冷风顺着喉咙灌进去,带着松针的腥气,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声刚停,林砚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落叶堆里。那里有半片透明的塑料纸,大概巴掌大,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塑料纸的表面还带着黏性,像是刚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他把塑料纸捡起来,凑到手电筒的光下看:纸的中间印着半截红色纹路,是火焰环绕着钢筋的图案——和他之前在景山柱础下捡到的、那枚“涅盘”工牌上的logo,一模一样!
“是涅盘的人。”林砚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又在周围的落叶堆里翻找起来,很快,在塑料纸不远处,发现了几粒浅灰色的粉末。他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是那股熟悉的建筑胶味。
林砚把塑料纸和粉末都放进随身的小铁盒里。那铁盒是爷爷留给她的,原本装着曾祖父的旧钥匙,现在成了他收集线索的工具。盒盖合上时,“咔嗒”一声轻响在夜里荡开,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往回走。路过万春亭时,特意绕进去检查了柱础。五色土的五层光泽依旧均匀,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也没有裂缝,可他蹲下身,用手背贴了贴土层——温度比周围的砖面低了半度,分明是刚有人靠近过,还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是来探测的。”林砚皱着眉想。探测柱础的结构,用建筑胶破坏斗拱的榫卯,这些动作连在一起,目的很明显——涅盘的人想搞清楚镇物的位置和结构,然后破坏它。
远处的铜钟又敲了一下,三点了。林砚站在万春亭前,望着山下的故宫。散落的灯火像暗处的眼睛,有的亮着,有的暗着,亮的是值班岗的灯,暗的是未开放区域的宫院。风又起了,吹得亭角的铜铃“叮铃叮铃”响,那声音像是在提醒他,又像是在叹息。
他攥紧手里的小铁盒,指节泛白。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场关于守护和破坏的较量,根本不是“刚刚开始”。从他带着曾祖父的笔记踏进故宫那天起,从他发现斗拱上的胶痕开始,从他捡到那枚涅盘工牌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卷进了一张网里。这张网里,有曾祖父的罪,有老周的旧怨,有涅盘的阴谋,还有故宫的未来。
林砚转身往山下走,手电筒的光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每一步都比刚才更沉。他摸出对讲机,再次按下通话键,声音比之前稳了些,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指挥室吗?我是林砚,景山北坡发现可疑人员踪迹,遗留疑似涅盘组织物品,请求派人支援勘察……另外,联系一下景山岗的李叔,确认他的安全。”
对讲机里传来指挥室的回应,清晰而及时。林砚挂了机,继续往山下走。风还在吹,霜还在落,可他的心里却多了点东西——不是害怕,是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只要还在故宫里,只要还能握住手里的工具,他就不能退。因为他守护的不只是一座宫城,还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有林家三代人没还清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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