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莲京娜趴在角落一张特制的大画桌上,鼻尖几乎要蹭到画纸。她十四岁了,身量抽高,脸上的婴儿肥褪去,显露出清晰的轮廓,只有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大眼睛,依旧清澈,只是深处沉淀了一些属于青春期的、难以捉摸的思绪。
她的画笔不再是粗壮的蜡笔,而是纤细的电子触控笔,在一块高分辨率的画板上游走。屏幕上呈现的,不再是简单的线条和色块,而是复杂的光影与细腻的质感。
她在描绘的,正是那个虚拟红场。但她的视角并非游客的平视,而是从无名烈士墓“长明火”后方,一个略高的、仿佛纪念碑本身的角度向下俯瞰。画面主体是一片由无数细小的、散发着幽冷光芒的湛蓝色光点构成的“雪幕”,它们密集地飘落,覆盖了红砖地面,也模糊了克里姆林宫墙的轮廓。
在这片静谧、冰冷、带着数字质感的蓝雪中央,是那簇永不熄灭的长明火——瓦莲京娜用灼热的橙红、明黄和跳动的白色高光来表现它,火焰的形态被刻意拉长、抽象,仿佛在寒冷中挣扎着释放全部的热量。
而火焰旁,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不是穿着军大衣的士兵,也不是白狐那身标志性的、整齐的黑色作战服。瓦莲京娜用纤细、精准、带着微妙弧度的黑色线条,勾勒出一个修长、柔韧、充满抽象美感的女性形体。没有五官,没有服饰细节,只有简约到极致的轮廓线,如同用月光编织的剪影。
这个银线构成的轮廓微微前倾,朝向那簇火焰,姿态安静而专注。她的“身体”内部并非空白,而是填充着极其淡薄、如同星云般弥散的蓝色光晕,与背景的蓝色落雪呼应,却又因其内部的微光而显得更加深邃、内敛。整幅画面冰冷与炽热交织,静谧中蕴含着无形的张力。
娜塔莎护士端着水杯走过来,静静地站在瓦莲京娜身后看了一会儿,眼中流露出惊叹和一丝复杂。“瓦利亚,这幅画......很特别。它叫什么?”
瓦莲京娜没有抬头,笔尖在银线轮廓的边缘轻轻滑动,增加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代表环境光反射的微弱高光。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数字守护者》。”
“数字守护者......” 娜塔莎低声重复,目光再次落在那银线勾勒的无面轮廓上,又望向画面深处那片冰冷的蓝色雪幕。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将水杯放在桌上,“画完了,早点休息。”
瓦莲京娜终于停笔。她退后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画面中,那个无面的银线轮廓静静地站在数字的落雪与长明火的交界处,仿佛在守护那份炽热,又仿佛自身就是那片寒冷中凝结出的精魂。她拿起光子画板,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主控区。
主控室B7-Δ的闸门为她无声滑开。白狐依旧伫立在主控台前,巨大的屏幕上流淌着永不停歇的数据瀑布。瓦莲京娜的脚步很轻,但白狐在她踏入的瞬间便微微侧身,浅蓝色的眼瞳转向她。
“指挥官,” 瓦莲京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完成作品后的坦然。她举起光子画板,屏幕正对着白狐,“送给您。”
白狐的目光落在画板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冷却系统低沉的嗡鸣在背景中持续。白狐没有任何言语评价。她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瓦莲京娜会意,将光子画板的数据接口朝着主控台轻轻靠了上去。
瞬间传输完成。紧接着,主控台巨大的中央主屏幕一角,那幅《数字守护者》的影像悄然浮现,与旁边瓦莲京娜几年前画的《我的守护者姐姐》并排显示,成为了新的待机屏保之一。冰冷的数字洪流旁,两幅出自同一双手却风格迥异的画作静静陈列,如同跨越时空的对话。
瓦莲京娜看着自己的画出现在这个D6最核心的屏幕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没再说话,只是对着白狐的身影也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主控室。
安德烈的工作台位于B7区一个相对安静的维修平台控制室内,巨大的观察窗外是错综复杂的管道森林。他刚完成一组冷却系统优化算法的压力测试报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监控主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主控室核心区域的广角画面。巨大的数据流屏幕是永恒的主角。而在屏幕一角,并排显示的两幅待机屏保清晰可见:一幅是稚嫩温暖的《我的守护者姐姐》,另一幅是冰冷抽象的《数字守护者》。
画面中,白狐正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摄像头。她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凝定,如同钢铁铸就。然而,安德烈的目光却瞬间被吸引住了——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那条自然垂落、纹丝不动的仿生长尾。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这几秒钟内,那条尾巴的尖端,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它不再像以往那样保持着绝对的、如同精密仪器基准点般的静止。而是在一个非常小的幅度内,极其缓慢、和缓地左右摆动。幅度之小,若非安德烈此刻全神贯注,并且监控摄像头拥有极高的分辨率和帧率,几乎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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