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座后，程海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秦浩的提议，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
等程海棠说完后，秦浩在一旁补充了一句：“罗老，我愿意去，只要做好防护，风险是可控的。”
话毕，客厅里便陷入了安静。
罗老和张云峰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既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有马上拒绝。
良久，罗老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温和地落在秦浩身上。
“小秦，你有这份为国分忧的心，很好，我们都感到很欣慰。”
他这话一出，程海棠顿时松了半口气，但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
罗老话锋一转，语气虽然依旧温和，“海棠同志有一点说得没错，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是重于一切的头等大事。
我们不能拿国家的未来，去赌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上头也不会同意的。”
张云峰也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
“小秦啊，你可能对我们国家目前的处境还不够了解。鹰酱这次在铀矿上给我们下绊子，确实恶心，但也只是众多麻烦里的其中一件而已。”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语气沉重了几分，
“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但人口也多，消耗巨大。
每年，我们需要从国外进口超过十亿吨的铁矿石，以及其它矿石来维持工业运转。
超过七成的石油依赖进口，这是能源的命脉，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高端芯片、精密仪器，甚至是优质大豆，都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这些问题，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比这次的铀矿涨价要严峻得多。
这么多年，我们就是这么一路被卡着脖子，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张云峰看着秦浩，“现在，人家只是想多收我们几百亿的保护费，这笔钱，我们还付得起。跟让你去冒险相比，这笔钱花得值。”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浩彻底明白了。
从程海棠到罗老二位，他们的态度出奇地一致。
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国宝中的国宝。
任何可能威胁到“国宝”安全的提议，无论看起来多么诱人，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否决。
秦浩心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暖流淌过。
这种被人当成国宝一样小心翼翼护着的感觉，对他这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可眼睁睁看着国家被人敲竹杠，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问题摆在这里，最优解却被封死了，剩下的似乎只有“忍气吞声”这一条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海棠，脑子里忽然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在秦浩和两人之间来回扫动，脸上的表情从纠结，慢慢变成了一丝惊奇和兴奋。
“特派员！我……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他突然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罗老和张云峰都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我们为什么非要盯着铀矿本身呢？”
程海棠的思路豁然开朗，语速也快了起来，“既然风险在于接触放射性物质，那我们完全可以绕开它。
小秦的能力，不仅仅是复制工业品，他可以复制……任何东西！”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人类历史上象征着终极财富的词汇。
“比如说，黄金！”
“让小秦复制黄金！黄金没有任何辐射风险，绝对安全！复制出来之后，我们直接用黄金付款，我想他们不会拒绝的。
到时候别说五倍的价格，就是十倍，我们也付得起！这样一来，鹰酱的阴谋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此言一出，几人对视一眼。
连秦浩自己都愣住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这脑子是榆木疙瘩吗？天天想着复制高科技，怎么把这种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给忘了？
罗老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随即化为浓浓的赞许。
他看了一眼张云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可行”两个字。
这个方案，简直堪称完美。
它完美地绕开了所有的风险点，将秦浩的能力，从“高风险的战略武器”，变成了一台“绝对安全的超级印钞机”。
“好！这个办法好！”
张云峰忍不住一拍大腿，“只要价格不是太过离谱，还是有操作的空间，海棠同志的主意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程海棠被夸得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只是不想让秦浩去冒险，没想到歪打正着，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客厅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柳暗花明的畅快。
然而，罗老的喜悦只持续了片刻，他又考虑到了其它的问题。
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开口。
“海棠同志，这个想法的思路是没有错的，方向也很好。”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随即抛出了一个新的，也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是，你想过没有。一笔数额巨大、来路不明的黄金，突然凭空出现在国际金融市场上，你觉得，鹰酱那些无孔不入的情报机构和金融巨鳄们，会是什么反应？”
罗老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几人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上。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动用一切力量，去追查这批黄金的来源。
我们固然可以制造一些假的矿源或者交易记录来掩饰，但这么大的体量，很难做到天衣无缝。”
他看着程海棠，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一旦被他们抓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最终的矛头，依然会指向我们，指向我们拥有某种‘点石成金’能力的这个核心秘密上。”
“到那时，我们所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再是区区的铀矿涨价了。”
罗老的话，让刚刚还兴奋不已的程海棠和秦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是啊。
物理上的风险是规避了，可战略上暴露的风险，却不减反增。
上次能悄无声息造出隐形战机的事件，已经让鹰酱如坐针毡。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炎黄国还掌握着近乎无限的财富制造能力……
那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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