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决定暂时隐瞒,等时机成熟再说。
可现在,她自己发现了。
“浅浅,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
“别再叫我名字!”她厉声打断,泪水汹涌而出,“你们都一样!用‘真相’当武器,打着‘保护’的旗号,撕开别人的伤疤还说是疗愈!”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衣袖。
晚风吹进门缝,卷起地上的尘埃,扑向墙角,沙沙作响,如同低语的亡灵。
她转身冲进夜色。
脚步踉跄,踩碎落叶,“咔嚓”声此起彼伏,像记忆的残骸在脚下崩裂。
寒风割脸,泪水结成冰粒粘在睫毛上,每一次眨眼都带来刺痛。
她抱紧档案,指节发白,仿佛要将那段被撕开的过往牢牢锁住。
林深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
门外呼啸的风灌进来,吹乱桌上的图纸,也吹熄了工作台边那盏小灯。
黑暗中,只剩下那些修复好的铜锁静静地躺着,泛着幽微的光——精致、完整、冰冷。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他是不是太相信“真实”本身的力量了?
就在这一刻,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苏醒。
一股熟悉的麻痒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那是他使用“共忆场”异能后的典型后遗症。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工具箱角落——那里藏着一枚不起眼的铜纽扣,是他上周从一位老裁缝遗物中回收的“记忆载体”。
他曾无意间触发它,窥见一段模糊画面:一个男人跪在火堆前,手里攥着烧焦的地契,满脸泪痕……
那个男人……是林国栋。
原来如此。
林浅之所以崩溃,不仅仅是因为文字记载——而是她在翻阅档案时,无意间触碰到了夹在其中的另一枚“记忆信物”:一枚属于她母亲的银顶针。
那枚顶针里封存的记忆,让她亲眼“看见”了父亲跪在烈焰前痛哭的画面——那种情感冲击,远比文字残酷百倍。
而这一切,林深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异能系统不稳定,记忆载体之间会产生微弱共振,导致信息错位泄露。
他站在原地,冷汗滑落。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真相的钥匙。
可实际上,他只是个被潜意识引导的盲人,在黑暗中点燃了一堆可能燎原的火种。
城市的另一端,奢华会所内,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香槟气泡破裂的“嘶嘶”声细密如蛇信。
李德昌举杯对着投影中的周明远,脸上油光闪闪:“放心,周世昌快撑不住了。我一句话,他就动摇了。”
屏幕那头,周明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冷光:“我要的是结果。三天后,联合意向书必须提交。如果‘老街藏家联盟’不在支持方名单上,你知道后果。”
“明白!”李德昌连忙点头,声音发颤。
“林深?秋后的蚂蚱罢了。只要拔掉周世昌这根柱子,联盟立刻分崩离析!”
他得意地笑起来,笑声震得吊灯晃动,光影扭曲如鬼影。
通讯切断。
他放下酒杯,杯底留下一圈湿痕,冰凉渗入指尖。
掏出手机:“喂,盯紧林深那边,尤其林浅。她是软肋,也是棋子,不能出岔子。”
电话那头低沉回应:“老板,他们刚吵完。林浅哭了,好像看了林深给的东西……”
李德昌嘴角勾起毒蛇般的笑。
他靠在沙发上,晃着酒杯,琥珀色液体旋转,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内斗?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巴不得林深众叛亲离。
夜更深了。
林深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枚铜纽扣。
太阳穴仍在隐隐作痛,耳边残留着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幻听——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又像老街的砖瓦在风中呻吟。
他闭上眼,尝试调用“共忆场”异能,主动连接附近的历史痕迹。
但这一次,反馈异常混乱。
记忆碎片像打翻的磁带,彼此纠缠:孩童的笑声、拍卖槌落下、火焰爆燃、女人哭泣……
突然,一段陌生画面强行闯入——
一间昏暗仓库,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地图,正是老街布局。
地图上插满了红色图钉,其中一个标着“L.Q.”——林浅的名字。
旁边还有潦草批注:“情绪波动剧烈,信任破裂,可用。”
画面一闪即逝。
林深猛地睁眼,冷汗涔涔而下。
这不是历史记忆。
这是实时监控!
有人正在监视他们。
而且,已经布局很久。
他望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第一次感到,这场斗争远不止情怀与资本的对抗。
背后,还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缓缓收紧。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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