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下，水晶灯将人流切割成流动的金河，光影斑驳地洒在观众肩头，仿佛镀了一层薄金。
“古韵杯”古玩鉴定大赛的红色横幅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像一面无声擂鼓，敲打着每个人的呼吸与心跳。
后台试衣镜前，林深指尖微顿，藏青唐装的最后一粒盘扣终于系紧。
布料贴腕的刹那，一丝凉意漫上来，领口暗绣的云纹细密如旧，针脚里还缠着苏晚昨夜替他熨烫时的低语，和那缕未散的栀子香。
他抬眼，镜中人目光沉静，而心底那张被红笔描过的请柬，正灼在胸口——不是终点，是开端。
江州市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下，水晶灯将人流切割成流动的金河，光影斑驳地洒在观众肩头，仿佛镀了一层薄金；“古韵杯”古玩鉴定大赛的红色横幅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像一面无声擂鼓，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后台试衣镜前，林深正将藏青唐装的盘扣一粒粒系紧——布料贴着手腕时传来微凉的触感，指尖扫过领口暗绣的云纹，针脚细密得能数清每缕丝线，还残留着苏晚指腹的温度和一丝极淡的栀子香。
“林哥。”阿林从幕布后探出头，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他胸前的37号选手牌，声音压得极低，“秦天刚才在评委席跟工作人员抽烟，我听见他说……说要给您的环节‘加难度’。”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工作证挂绳，塑料牌在掌心压出红印，指甲边缘甚至泛白。
林深系最后一粒盘扣的动作顿了顿。
镜中他的眉眼在暖光里泛着冷意，上一世“古韵杯”决赛时，他正是被秦天指认“误判元青花”，从此被打上“半吊子”标签，连老街商户都不再信他的鉴宝本事。
此刻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躺着张泛黄的剪报——2014年北京保利春拍的拍品图录，清乾隆粉彩百蝶瓶的照片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纸页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指腹能感受到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粗糙质感。
“知道了。”他转身拍了拍阿林肩膀，少年的肩骨硌得他手掌发疼，像握住了未打磨的玉石，“去把我包里的放大镜拿来，要那枚带犀角柄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阿林瞬间挺直腰板，小跑着去取工具，脚步声在后台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心跳。
舞台中央的聚光灯突然亮起，灼热的光线扑面而来，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主持人甜美的声音透过话筒扩散：“让我们用掌声欢迎首轮‘初识’环节的选手入场！”林深理了理袖扣，在阿林递来的放大镜上哈了口气，温热的气息瞬间在镜片凝成一层薄雾，他用袖口仔细擦净——这是他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说“鉴宝先鉴心，镜明心自明”，镜柄的犀角纹理清晰可辨，握在手中沉稳如旧友。
三轮比赛像串连贯的算盘珠，噼里啪啦拨得飞快。
首轮“初识”考的是对常见器型的辨识，林深对着展柜里的仿战国青铜鼎只扫一眼，便指出“足根无范线，是失蜡法新铸”，指尖拂过玻璃时留下一道浅浅水汽；第二轮“断代”更见真章，当工作人员捧出件带“大明宣德年制”款的青花盘时，他捏着放大镜凑近釉面，鼻尖几乎贴到瓷器：“苏麻离青料晕散不自然，胎底火石红是人工染的，至多民国仿品。”耳边观众席传来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像是谁不小心踩碎了枯叶。
评委席上，沈老原本搭在膝头的手渐渐抬起来，指节抵着下巴，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追着林深转，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秦天则始终跷着二郎腿，指甲盖在签到表上刮出刺啦声，像猫爪挠过黑板；直到主持人宣布“林深选手以三轮满分进入决赛”时，他的钢笔尖“咔”地戳破了纸页，墨迹如血般晕开。
决赛环节的聚光灯格外刺眼，照得人皮肤发烫。
当工作人员推着蒙着红布的展柜上台时，赵子轩正坐在观众席第三排角落，西装袖扣在暗场里泛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按计划执行。”按键声轻不可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红布掀开的瞬间，林深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件高约三十公分的粉彩瓷瓶，瓶身绘着百只彩蝶，翅脉纤毫毕现，却被秦天用激光笔指着说：“此瓶釉面浮光刺眼，画工呆板如印刷，现代仿品无疑。”激光点在蝶翼上晃动，像一只不安分的虫子。
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有举着手机直播的观众已经开始打字：“秦大师说仿品，这37号选手要翻车？”空气里弥漫着汗味与香水混杂的气息，夹杂着电子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
林深走上前，指尖悬在瓶身半寸外，能感受到釉面因灯光照射而散发的温热。
他能闻到釉面淡淡的土腥气，那是老物件在地下沉睡多年才有的味道，如同雨后老宅的青砖缝里渗出的气息。
放大镜贴近瓶颈时，他的呼吸顿了顿——胎质细白如糯米，修胎痕迹呈螺旋状，正是乾隆官窑特有的“泥鳅背”工艺；再看彩料，蝶翼上的胭脂红深浅渐变，边缘有自然的晕染，哪是现代化学颜料能烧出的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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