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紧急会议定在六点整,福兴街古玩协会的会议室里,吊扇转得嗡嗡作响,像一只烦躁的蜂群。
二十多号人挤得连过道都站满了,空气中混杂着汗水、茶渍和老木头的霉味,连呼吸都变得黏稠。
陆文远推开门时,后颈的汗顺着衬衫领滑进脊椎,凉得刺骨——他分明记得今早还和老吴在茶楼喝茶,怎么转眼就成了被审的?
“人到齐了。”老吴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刮胡刀,锋利而冰冷,“根据林会长提供的监控录像、资金流水,以及林浅小姐整理的账目对比,现提议暂停陆文远副会长职务,成立专项调查小组。”
“放屁!”陆文远拍着桌子站起来,木椅腿在瓷砖上蹭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某种动物的哀鸣。
“就凭几段不知真假的监控?林深和林浅什么关系?他们合伙栽赃我!”
“陆总。”林浅抱着一摞账本走上前,发尾扫过锁骨处的珍珠链,微凉的珍珠轻轻贴着皮肤。
那是她昨夜翻查旧账时,苏晚塞给她的安神香包,此刻仍散发着淡淡檀香。
她翻开最上面一本,指腹划过泛黄的纸页,纸边有些毛糙,像是被岁月啃噬过,“这是2012年协会给‘古艺斋’的修复款,您签的字。”又抽出另一本新账,纸张光滑如婴儿肌肤,“这是您上周让我归档的,金额从八万改成了十八万,修改痕迹用酒精能擦出原数字。”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风穿过百叶窗。
王老板凑过去看,老花镜滑到鼻尖:“真…真改了!我就说上个月给文庙修匾,怎么多花了十万——”
“够了!”陆文远额头的青筋跳成一条蚯蚓,他扑过去要抢账本,却被旁边的张胖子一把按住胳膊。
张胖子是卖青铜镜的,平时最恨有人贪协会的钱:“陆副会长,有话好好说。”他的手像铁钳,压得陆文远动弹不得。
林浅后退半步,将账本护在胸前,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望着陆文远扭曲的脸,忽然想起昨夜在仓库查账时,林深站在门口说的话:“你只需要把看到的真相摊开,剩下的,有人会替你兜底。”此刻她声音稳得像块玉:“这些账本的修改笔迹,协会可以去做司法鉴定。另外,监控里您和陈莉女士的对话,我已经转录成文字——”
“不用了。”老吴敲了敲桌子,声音沉得像压舱石,“举手投票吧。同意暂停陆文远职务的,举手。”
三十多只手“唰”地举起来,像一片小树林,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陆文远盯着那些手,喉咙里发出类似兽类的呜咽。
他的目光扫过王老板——今早还拍着他肩膀说“老陆你放心”的人,此刻正低头拨弄茶盏,茶匙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叮”;扫过李婶——上个月他帮她儿子找工作时,她笑得像朵菊花,现在却把脸转向窗外,窗外的风卷着麻雀的叫声吹进来。
“散会。”老吴宣布的瞬间,陆文远踉跄着撞翻椅子,撞开人群冲了出去。
门“砰”地关上,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乱飞,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像是谁心头骤然收紧的弦。
林深站在协会楼下的梧桐树下,看陆文远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衬衫——和上一世被揭穿时穿的一模一样。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直到把整条福兴街拖进泥里。
“在想什么?”苏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茉莉香片的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藕粉香。
她捧着个青瓷饭盒,发梢沾着后院晒的干花碎屑,“老吴说你肯定没吃晚饭,我熬了藕粉。”
林深转身,接过饭盒时指尖碰到她的手背——还是记忆里的温度,温温的,像春天刚化的雪水。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苏晚出事那天,她也是捧着这样的饭盒,说要给他送热乎的鸡汤。
结果…他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今天辛苦你了,帮林浅熬了半夜的参茶。”
“不辛苦。”苏晚低头搅着藕粉,勺子碰着瓷碗叮铃响,“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那么相信林浅?她才来三个月,我听王老板说,她以前在别的城市混不下去才来的。”
林深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小卷毛,想起重生那天清晨,他蹲在淮古斋的青石板上哭到窒息——因为他终于记起,苏晚最后说的不是疼,而是“阿淮,我床头的蓝布包,里面有你小时候摔碎的玉坠,我补好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因为我见过她查账时的眼睛。上一世福兴街被拆前,有个姑娘在废墟里翻了三天三夜,就为了找出被埋的协会账本。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林浅。”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所以你是在…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不。”林深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心跳沉稳而有力,“我是在重新认识该珍惜的人。就像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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