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掀开后，露出的便是真正的东海归墟。
也是蜃龙与其眷族的居所。
怪不得先前在海底察觉不到丝毫混沌的感觉，原来自己一直处在蜃龙构建的虚假世界中。
这就是上古大神的伟力吗？
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张岩哥哥，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尔玛雪河总能在张岩神游太虚时将他拉回“是担心蜃龙会对我们不利吗？”
张岩下意识得点了点头，沉吟道。
“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比起蜃龙大发善心帮我们，尤其是帮你得到祖灵赐福，我更愿意相信他对我们有所求。而能够让上古大神表露善意的要求，绝非寻常……”
不待张岩说完，尔玛雪河就出声打断。
“会不会是张岩哥哥太多心了。你看，先前诺尔大人口口声声说着罪人、诅咒什么的，可雪河还是感受到了诺尔大人心中的哀伤。雪河认为，神灵都是爱着我们的……也许，也许……”
尔玛雪河声音越来越小，许是连她就觉得这样的说法都站不住脚。
确实如此，作为神灵来说，蜃龙与诺尔有着根本的差别。
蜃龙乃是先天神灵，并非自然信仰所化。
换句话说，即使没有信仰，蜃龙依旧是神灵。
而离开子民的诺尔，其结局在先前幻境中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张岩眼神飘向左臂，那里因诅咒正在隐隐作痛。
默默地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况且自己也需要用混沌的气息来清除天地诅咒，终究是绕不开蜃龙这道关卡。
嘭！
走神的张岩与迎面而来的鲛人撞在了一起，脚下一滑就跌坐在地上，倒是赚到了一句尔玛雪河的关心。
“张岩哥哥，你没事吧”
张岩轻轻摇了摇头，观察起自己撞上的鲛人来。
人面、鱼身、鱼尾，有足。
和之前接引自己的鲛人比起来，脸上未褪去的鳞片更多了些，这让他看起来面色有些阴沉。
脚趾黏在一起，比起脚，更像是蹼来。
这是个修行尚浅的年轻鲛人。
前面引路的那个鲛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便靠了过来。
年轻鲛人睥睨着张岩与尔玛雪河，操着蜕变不完全的嗓子，阴沉、沙哑地说道。
“离长老，这二人就是龙神请来的客人吗？”
“墨渊！对吾主的贵客客气一些”
离长老责备了一句，便让被称为墨渊的年轻鲛人先行离去。
随后带着几分歉意与尊崇对张岩说道。
“墨渊年轻了些，若是让客人觉得怠慢，离替吾主配个不是”
张岩这才将目光从离开的鲛人身上收回，手抚在尔玛雪河脑袋上安抚着她的情绪。
“就算在蜃龙眷族中，离长老该是有着不低的身份”
离充分展现了大神眷属该有的姿态。
“不过早追随吾主一些时间罢了，未来还需墨渊这些年轻人撑起大局”
“可……”
离长老从张岩欲言又止的样子中读出了他想说的东西，对着蜃龙所在的方向虚空颔首，坚定地说道。
“离虽是长老，却也不能随意处置族中之人，吾等是大人影中兵刃，是大人眷族，在大人未做出决定前，吾等万万不得僭越”
得，既然人家自己人都不在意，自己又再这里操什么心。
随后在离的带领下，穿过一处海眼屏障，在一片幽暗、深邃海域前，离停下了脚步。
他对着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虚空行礼后转过身来，对张岩说道。
“前方就是吾主所在，未得召唤吾等不得踏入其中”
话音刚落，不待张岩回应，离便匆匆离去。
将目光投向深处，那里隐隐有五色光芒流动，却依旧显得幽暗、深邃、阴冷。
张岩有一种错觉，在他凝视那里的时候，那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也在凝视他。
脑中混乱、无序、嗜血、残暴的念头也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好似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耳边低语，以至于让人精神错乱、神志不清。
“偷看主人家的后花园可不是客人该做的事！”
就在张岩觉得意识将要崩碎的时候，白雾漫出，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那些有质无形的化外混沌无法再影响他。
恢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梵音大唱，瞬间消融了躲在混沌里阴暗爬行的魑魅魍魉。
赤红的双目渐渐恢复正常，张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形。
原本幽暗深邃的深海已不知所踪，反而是一副暖海景象。
数不清的鱼虾在外围或东或西，海水也映照出绚烂的光华。
偶有胆怯的蚌精捧着珍珠从壳中探出身子，害羞地探视着壳外的世界。
海水澄澈如剔透的琉璃，形态各异的珊瑚枝桠间流淌着梦幻般的五彩微光，如同凝固的霞光沉入海底。
细软的白沙铺满视野，间或点缀着圆润如玉的卵石和闪烁荧光的奇异贝壳。
色彩斑斓的鱼群悠然穿梭在发着微光的巨大海藻森林间，那些海藻叶片宽大，如同流动的翡翠丝绸。
更远处，隐约可见由巨大珊瑚和珍珠母构筑的亭台轮廓，精巧非凡，仿佛凝固的海浪与月光雕琢而成。
洋流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与暖意，带着淡淡的海藻清香和难以言喻的、类似龙涎香的古老气息，连水流也变得温柔缱绻，如轻纱拂过。
“张岩哥哥，这里……这里好漂亮呀，我一定要拍下来，以后给木吉卓看！”
女孩子总是对美好的景象没有抵抗力，原本还偎在张岩身后的小女孩立时变得外想起来，掏出牦牛角相机就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
张岩不得不感叹，这便是归墟之主的伟力，若非先前经历，丝毫看不出这里是对抗化外混沌的战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存在于梦幻中的海底水晶宫。
而这，都出自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里，饮着茶、浑身透露着慵懒气息的中年男子。
有些出乎张岩的意料，本以为统领着堪称愚忠眷族的龙神会是个不苟言笑、严肃非凡、高高在上的神灵，没想到却是个有些寻常，面容和善，甚至是有些喜庆的中年人。
（作者说：参考洪金宝老师的样貌）
却也因此让张岩多了几分亲近感。
看来，蜃龙因为外貌不够俊逸而被烛九阴不喜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怎么？第一次面见上古大神，太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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