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燎原
费小极那间破屋,此刻像个火药桶。桌上、地上、甚至墙角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铺满了各种“破烂”:写着歪扭字迹的纸条、录音笔、几张模糊到只能看清轮廓的照片,最多的,是各种大小不一、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碎纸片。纸片上,是残缺的数字、断断续续的表格线、还有某些公章印迹的残骸——像是被愤怒的野兽撕咬过一样。
他像只红了眼的土狼,趴在那堆破烂中间,指尖因为用力捻着碎纸片而发白。劣质烟一支接一支,烟雾浓得几乎化不开,把他整个人都熏得面目模糊。烟灰缸早就冒了尖,烟灰洒得到处都是,落在那堆“证据”上,像是给这场肮脏的交易蒙上了一层灰烬。
“厨房不算…阳台算一半…阁楼限高两米二…”费小极捻着一张碎片,上面印着“宏远地产补偿面积核算细则(内部)”的半截标题和几个冰冷的条款数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操你祖宗的吴胖子!操你十八代的陈秃子!老子们活人住的房子,到你们手里就成了按废纸片算的玩意儿?”他猛地抓起另一张碎片,上面有个模糊不清但能辨认出“精准测绘”字样的公章残印,旁边潦草地写着一个数字“-15.8㎡”。“李老栓家…少了快十六个平方?十六个平方!按黑市价,就是四五十万!全他妈喂了狗了!”
他眼前闪过李老栓佝偻的背,张寡妇惊恐的眼神,老王头包子铺紧闭的铁门,还有那刺鼻的红油漆味。一股混杂着愤怒、贪婪和被彻底羞辱的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老子费小极是烂泥里的泥鳅没错,可泥鳅急了也能蹦起来糊你一脸腥臭的泥点子!
光挖出这些“破烂”没用。就像瘦猴说的,这些东西零碎得像垃圾堆里的骨头渣子,扔出去,砸在地上都听不见个响。陈秃子背后站着吴胖子那头恶兽,吴胖子背后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王科长”?甚至更深的黑手?费小极这段时间在周教授那堆“陈氏家谱”资料里泡着,别的没学会,就明白了一个死理:上面有人,下面就能无法无天!自己这点零碎玩意儿,直接捅上去,估计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就得被碾成齑粉。
“妈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他啐了一口浓痰,粘在墙上那张发黄的明星海报的下巴上,眼神阴鸷地盯着那堆碎纸。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庙门口听老瞎子说书,讲那些江湖好汉劫富济贫,快意恩仇。狗屁!那是书!现实是,想掀翻桌子,要么你拳头够大,大到能砸碎所有规则,要么…你得借势!借那些能压死恶人的势!自己拳头不够硬,那就只能借刀!
借谁的刀?
费小极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周教授和他讲过的一些“舆情”、“监督”、“体制内力量”这些让他半懂不懂的词。他不懂大道理,但他懂人心,懂怎么拱火!
第一把刀:嘴!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老倔驴赵大爷!这老头在整个城中村都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认死理。年轻时据说在厂里当劳模,为了点工资纠纷能把厂长堵在办公室里三天三夜。更关键的是,费小极听街坊嚼舌头说过,赵大爷的儿子在省城当大律师!那可是专门跟衙门、跟有钱人对着干的角色!“好!就这把刀够硬!剁肉骨头最合适!”费小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第二把刀:笔!
他又想起一个人——瘸腿老张头以前在厂报当过编辑,天天骂骂咧咧现在的报纸都是狗屎,就念叨着一个名字:梁振声!“梁大炮!”瘸腿张每次喝完劣质散白都要拍桌子,“那才是真记者!敢说真话!当年矿难那事儿,就他一个人敢往上捅!可惜啊…现在报纸不行了…” 梁振声!敢言的本地老记者!这就是一把能把事儿捅破天的笔!
第三把刀:官?
这把最难找。费小极皱着眉头,在脑子里使劲搜刮。衙门里的人在他眼里都一个德性——官官相护。但他不信所有人都黑透了!瘦猴有一次跟他吹牛,说在区政府大院门口蹲活时,亲眼看见一个坐帕萨特的小领导,把一个想给他塞钱的小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钱直接甩地上。“听说姓卢…挺年轻…好像管城建信访这块…骂人贼难听,但好像…没拿钱?”瘦猴当时的语气也是半信半疑。“卢…”费小极记住了这个姓。口碑好?真假不知道,但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万一是个装清官的,正好用这事儿试试他水深水浅!要是真清官,那更好!
三把刀!舆论、法律、体制内的“清流”!费小极感觉自己像个坐在赌桌后面的老千,手里捏着三张牌,要把火同时点在三个地方,让这三股风把火势吹得漫天燎原!
目标确定,费小极立刻像上紧了发条的老鼠。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啃着硬馒头,就着自来水,开始了这辈子最“用功”的一次“创作”。
写匿名信?对他这种连八百字作文都憋不出来的混混来说,比让他去抢银行还难。但他有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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