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江南市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河。
位于城市之巅，一家名为“云顶”的高空旋转餐厅里，苏元和凰曦相对而坐。
这一次，苏元强烈抗议了那种清空全场的夸张做法。
开玩笑，约会吃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跟在基地食堂里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基地吃呢，至少不用跑这么远。
所以，餐厅里依旧有其他的客人，只不过他们周围几桌都是空的。
但苏元能感觉到，那些看似在正常用餐的客人里，有不少人的气息都异常沉稳，眼神时不时地往这边瞟。
得，都是便衣。
苏元心里吐槽了一句，也懒得管了。
官方做派是这样的，因为出了问题，谁担不起责任。
所以爱咋咋地吧。
“这里的夜景，还不错吧？”苏元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掩饰着自己的些许不自在。
这地方太高级了，餐具都是亮闪闪的，桌上还点了根蜡烛，放着轻柔的音乐，搞得他浑身不得劲。
其实，如果自己的话，还是比较倾向于一些中档次的餐厅。
“嗯。”凰曦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苏元，望向了窗外那无尽的夜色。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苏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万家灯火，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凰曦收回目光，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她切牛排的动作，好快。
苏元看着都觉得那块牛排有点可怜。
“别骗我了。”苏元也拿起刀叉，慢悠悠地切着自己的那份，“你的心跳频率变了，呼吸也比平时慢了半拍，从心理学上讲，这是陷入深度回忆的典型表现。”
这些当然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而是那份关于凰曦的资料里，有专门的心理评估报告，详细分析了她在不同情绪下的生理反应。
凰曦切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苏元，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苏元耸了耸肩，把一块牛排塞进嘴里，“你忘了，我的精神力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你，但感知一下你的情绪波动，还是能做到的。”
他当然不能说是看资料看来的，只能把功劳都推给自己的“天赋”。
凰曦没有再追问，只是沉默地吃着东西。
气氛又一次变得有些沉闷。
苏元觉得这样不行，今天必须得有点突破性进展才行。
他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
“其实，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苏元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哦？”凰曦挑了挑眉。
“你在想战场，对不对？”苏元笃定地说道。
凰曦的瞳孔，微微一缩。
“从这里看下去，城市就像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苏元看着窗外，“每一盏亮起的灯火，都代表着一个家庭，而我们，或者说，像你这样的战士，就是守护这些灯火的城墙。”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异族，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你现在就不是什么联邦上校，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每天烦恼的是该选什么课，中午吃什么。”
“而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武道大学学生，每天想的是怎么才能不挂科，怎么才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苏元的这番话，让凰曦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她似乎真的在想象那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苏元从未见过的伤感情绪。
“那样的世界，不会存在的。”
“只要异族还在一天，战争就不会停止。”她低声说道，“我的父母，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我知道。”苏元的声音也变得低沉，“龙帅都告诉我了，他们是英雄。”
“英雄？”凰曦自嘲地笑了笑，“英雄又怎么样？还不是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我甚至……甚至对他们都没有太深的印象，我只记得，我小时候，他们总是不在家，每次回来，都待不了几天就又走了。”
“我以前很怨他们，怨他们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孩子的父母一样，陪在我身边。”
“直到我穿上军装，踏上战场，我才明白，他们不是不爱我，只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我也和他们一样，死在了战场上，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星球，被虫子啃食得面目全非。”
“你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会有人记得我吗？会有人……为我流一滴眼泪吗？”
她抬起头，看着苏元，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脆弱和迷茫。
苏元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这个在外人面前坚不可摧的女战神，内心深处，竟然藏着如此深沉的孤独和恐惧。
他没有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一样，拍着胸脯说什么“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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